李莫愁觉着自己是撞鬼了，明明是自己心中最隐秘的事情，即便是洪凌波奉她之命行事，可最多猜的一二分，可刀仔竟是连自己对师父的怨恨都知，李莫愁如何不惊？

刀仔也不管李莫愁是何反应，大嚼了几口兔肉后，又道：“其实要我说，你大可不必如此，有句话叫作‘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再说了，你古墓派的武功就是世上最强么？

其实只要心态放正，你怎么知道自己会否有缘法得到更强的武功，有更好的际遇？”

“我古墓派的武功当然是世上最强！”

李莫愁回过神来，给出斩钉截铁的回答，末了，似乎怕刀仔不信，又道：“当初华山论剑，王重阳力压四绝，乃江湖中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可他却败于祖师之手，以至于让出活死人墓，我古墓派的武功自然最强。”

刀仔摇摇头，道：“王重阳败给了林朝英，但不代表他传承的武功就比古墓派的武功差。昔年，吐蕃国师鸠摩智造访大理天龙寺，在天龙寺诸位僧人面前演练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三种指法，让天龙寺诸僧大为吃惊，而后鸠摩智想以这三门指法换取六脉神剑，本因和尚有些动摇。

枯荣大师见此便问本因：咱们练功习艺，所为何来？

本因答：为的是弘法护国。

枯荣大师再问：外魔来时该用何种功夫？

本因答：当用一阳指。

枯荣大师再问：你在一阳指上的修为，已到了第几品境界？

本因额头出汗，答道：弟子根钝，又兼未能精进，只修得到第四品。

枯荣大师再问：“以你所见，大理段氏的一阳指与少林拈花指、多罗叶指、无相劫指三项指法相较，孰优孰劣？

本因恍然，最终答：指法无优劣，功力有高下。”

李莫愁本想辩驳，可听到最后却是一声不吭，刀仔又道：“本因所言不一定对，粗浅功夫自比不得上乘武功，但上乘武功之间本就难分高低，根本还要看修炼之人。

须知适合你的不一定是最好的，反过来，最好的却未必适合你。

你古墓一派的武功，走的是道家太上忘情的路子，讲究收束心性，抑制喜怒哀乐，当中尤以《玉女心经》为最，这样的武功当真给你，你愿意修么？

再说了，林朝英纵使天资再高，比得过一苇渡江的达摩祖师？少林传承悠久，七十二绝技享誉世间，藏经阁有武功秘笈近千，少林尤不敢言自己的传承就是天下第一呢。”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下第一是靠打出来的，可武功传承要强分高低却是千难万难，其他不说，九阴和九阳谁高谁低，降龙十八掌和六脉神剑谁强谁弱，根本还是看人。

李莫愁彻底沉默了，过了好半晌后，她才摇头轻笑道：“我遇见你时，你分明不懂武功，却从哪里知晓这许多秘事，又哪里来的这些高论？”

“生而知之。”

刀仔神秘一笑，李莫愁倒也不再追问，只轻叹道：“你说的有些道理，只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缘法，上乘武功又岂是易得？真要如此，这满江湖都是绝顶高手了。”

“所以你幸运啊，遇上了我，我就是你的缘法。”

刀仔抚掌一笑，又道：“你可信我？”

李莫愁不解刀仔是何意，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定定的看着刀仔，不知道他要作什么妖，刀仔自顾自的道：“当日我在那土窑之中，请教程英小师父寻经辨脉的知识，程英小师父因我之前的不端之举有些犹疑，你猜我怎么说服她的？”

李莫愁摇了摇头，不过刀仔对程英行师礼的那一幕她倒是印象深刻。

刀仔缓缓站起了身，双手负后，直若酸秀才一般，摇头晃脑的道：“我非尘世人，偏在尘世混，天王老子不管我，莫愁姐姐...看上我。”

这打油诗烂归烂，可前半段透着股玄之又玄的味道，李莫愁本是目光微动思索着什么，可听到‘莫愁姐姐’四字登时板住了脸，可刀仔却是一溜烟的冲入了黑幕之中，只有那‘看上我’三个字远远传来。

吐...

李莫愁俏脸微红的唾了一口，骂道：“我瞎了眼才看上你个.乳.臭未干的小王八犊子。”

说着，她站起身，一声轻啸道：“你这臭小子，三天不打就皮痒，看我等下追上你一顿好打。”

“哈哈哈，那你来啊。”

风来了，撩动着树枝，发出呜呜的风哭声。风又走了，留下一地的冷清，以及刀仔‘自寻死路’的笑声和李莫愁貌似恼羞成怒的喝骂，直到天明，直到终南山下。

......

青山苍翠，千年终南，钟灵毓秀，道家祖地。

站在终南山脚下，看着巍峨绵延的大山，刀仔脑海中的记忆翻涌之间，多的是诸般溢美之词，只是抬头看着眼前这灰不拉几光秃秃充满了原生态味道的大山，他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实在不知美在何处。

一旁的李莫愁倒是没注意刀仔的怪样，目光盯着迈上石梯前往真教宫而去的丘处机，道：“还要跟上去吗？”

“当然。”

刀仔极为肯定的回答，甚至他都知道跟着丘处机到了重阳宫会看到什么，弥留之际的孙婆婆，初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