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长安的雨辗转北去。
方寸山脉,北山角下。
雨势磅礴,似想下崩天穹。
放眼眺望,电作银蛇飞舞于长空,风似狂刀携天水斩落大地,方圆数十里茫茫阴沉,草野被雨水浸泡成水泊飘摇,不断溅起苍白的花。
这里的雨势亦漂泊,比之长安丝毫不差。
弥茫之中隐约有马蹄声啸,随声而望百十丈外却已不可视物。唯穿过弥茫的雨帘,方才模糊见得一片低矮的山林,山林中有许多身披蓑衣的人影,正冒着大雨来回奔波。稍高的山坡上,一道倩影打着伞不停地指挥吆喝着。
这是从瞿陇过来的两千号人马…
两日前,沉寂多时的夏寻毫不掩饰地在百里油菜花海中,将大决战方针公告于众。遂唐川振臂一挥,猛虎瞿陇山正式军拔营,兵分两路。
驻北角,御纯阳!
过西亭,伐皇族!
方寸山野,诸方势力闻讯哗然。
期待已久的龙争虎斗,终于要在这姗姗来迟的时刻,拉开帷幕。
东进梅林五千人马,由雷猛、夏侯、虎熬等人悍将为急先锋,领两千主力直奔板雪岗。钱铭、蔡元庆为上下辅军皆率千人,分别由东南两侧奔赴东界黑河与南道昌松林。三剑齐发,携风雷而动,作猛虎过境。
北角,山林间,雨棚下…
“夏寻这时候该到西亭了吧。”
“嗯,该到了。两时辰前,他们就已经穿过惠廊,如今理应在扎营。”
“箭已在弦上,那我们进度更得抓紧。若无意外,余悠然定会趁机偷营。”
“我也这么预估着,最多不过三日。”
冷霜雨淋胭脂殆,素艳风吹腻粉开。
唐小糖照常身着唐门制式的破掳锦衣,只是卸了下往日的娇媚,更显英气飒爽。两日前傍晚时分,她便与唐川、独少等人领着两千瞿陇弟兄快马奔袭三千里路赶到这里。那时,漫天雨势已经磅礴,豆大的雨水直把人拍得睁不开眼睛。在这等恶劣环境下安营扎寨显得尤为困难,地基未完掘开倾盆雨水便会把淤泥冲塌,让人白费功夫。以至于两日时间的赶工加急,也仅仅只是让他们勉强将部分围墙搭建起来,连茅房都来不及建造。
眼看大雨没有尽头,而扎寨又事倍功半,唐小糖免不得就有些着急,而跟在她身后的独少也显得颇为纠结。毕竟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敌人,可是连夏寻都得认怂的货色啊。若不能把敌人防范于未然,将防御措施及时布置完成,敌人一旦攻来他们就被动非常了。
只是,来时夏寻曾连番叮嘱,必须小心行事不可操之过急,而眼下大雨倾盆,建筑之事根本是急不来的。
独少为难道:“我已经命人加快进度修建护栏及雨蓬,可我们位属山坡地段,大雨倾盆,山泥倾泻,地基实在不好打啊。”
“不好打也得打,这是任务。”
唐小糖凝凤眸扫望四周,然后再说道:“既然夏寻已经扎营西亭,最迟明日他们就会向皇族发动攻势。我们若不能在明日前将护城墙建好,余悠然便能轻易突破我们的防线,与柏凌云形成夹击之势。这后果,我们没人能够承担得了。”
话声铿锵,颇有大将风范。
独少显得更加为难,皱着眉头苦涩道:“我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可眼下大雨不停,我们想赶工完成进度也是有心无力。天时不在我,此非人力可为呀。”
独少说的是不争的事实。
唐小糖纵有狠意,也无法作出有力反驳。
但大敌当前,而这敌人又是那般的棘手,唐小糖可万万不敢坐以待毙。
思想斟酌许久,唐小糖忽然转眼看向雨蓬内的两和尚,问道:“孙悟空,纯阳大营现在是什么情况?”
朝内望,雨蓬里。
胖和尚躺在凉席上呼呼大睡着,懒得就像头肥猪,看他那身干燥的衣服就知道他肯定没干过活。小和尚则木愣愣盘坐在地上,两眼散发着一缕若隐若现的金光,定定看着远处的雨幕深处。
小和尚木愣道:“来人仍勒马于营前,那位余施主仍未睡醒,但身子好像出现些异常。其余事,皆如常。”
“余悠然怎么了?”
“好像有些发烧。”
“发烧?严重吗?”
“应该不严重,只是有且奇怪。”
唐小糖狐疑再问:“怎么个奇怪?”
小和尚顿了顿,似作思索,方回道:“他发烧与常人不一样,是冷的。”
“哦。”
余悠然本就是个特别的存在,小和尚这般回答唐小糖并不觉得多奇怪,随之就忽略过这事情再接着往下问道:“那来人可曾有追加通报?”
“没有,他们一直都在外头候着,并不着急。”
唐小糖再次显露出忧思模样:“柳仙城和叶孤寒这时拜营到底想干嘛。”
小和尚不再有话,继续化作木头干坐着。
独少悄然从袖子里拿出精致的小算盘,四指化蝶影翻飞,清脆的铁木碰撞声随之细细响起,在一成不变的落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澈。就好像闲暇时候,乘画舫游湖,伴着歌女快弹的琵琶时幽幽抚琴吟诗,很是轻盈。
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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