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下半刻钟不到的时间。

第三层的擂台边已经不知不觉站满了人，稍掠一眼还能在人群中看不见不少熟面孔。

七星的那些天之骄子几乎一个不缺地隐没在人群里，看得姜月下很是诧异。

“他们怎么都来这里了？楼下不是还有两场比赛吗？”

“你还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修羽一边嫌弃一边解释，“那家伙人虽然不怎么样，但身手还是不错的，对七星的天之骄子来说算是一个劲敌，他们当然会想来探探底。”

“你是说沈世昧吗？”姜月下微微皱眉，再一次抓错了重点，“你为什么说他人不怎么样？他挺好的啊。”

“……行行行他挺好的！”修羽往下扬了扬下巴，“赶紧看吧，我瞧那梦归也没那么好对付。”顿了顿，视线瞥向一旁的谢传灯，她道，“梦归是你师侄，你说呢？他和沈世子谁的赢面比较大？”

谢传灯摸了摸下巴：“难说，我又没见过沈世子出手……不过，我这师侄虽然不如我，但也算是同辈中的最强了，香檀寺传承功法他甚至修炼得比我还快，无妄指更是已入化境，就连我的师兄都承认过悟性不如他……所以，我还是更支持我的小师侄。”

姜月下听了侧头去看修羽：“你呢？”

“我也支持梦归。”

“为什么？”

“没有理由。”对沈世昧的天然看不惯罢了。

“我也支持梦归师兄！”一旁的香檀寺小姑娘也凑上来插嘴，“师兄虽然不如小师叔厉害，但还是很强的！”

姜月下：……

她最后把目光投向了不知为何一直没说话的西门罪。

少年收到她的目光，好一会儿才扯出笑来，视线下意识地向擂台上一扫，在触及到那个白衣身影的瞬间却又如同看到什么猛兽似的猛缩了回来。

他很清楚姜月下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可不知为何，强烈的不安与本能的排斥让他无法撒谎，最后只能为难地挠了挠头：“不知道啊，老大你支持谁我就支持谁。”

“我当然支持沈世昧。”

姜月下不知为何有点不开心。

她懒得深究自己的情绪，只定定看着那个身影，嘴唇抿出一条倔强的直线。

“他会赢的。”

·

鼓铃被敲响了三次，负责做裁判的老师也已经就位，比试即将开始。

沈世昧负手面对着梦归，在短暂而静默的等待时间里突然开了口，一段清冷的音色无声传进了梦归的耳里。

“你应该知道，你赢不了我吧？”

对面正闭眼等待的梦归一愣，睁开了眼。

背对着姜月下所在的方向，那位昨夜就表现出了异样的沈世子正无声地笑。

他嘴唇张合，声音却像是从脑海里响起来。

“不如你自己认输，我们都可以节省时间，你看如何？”

梦归看了他片刻，慢慢皱起眉来：“沈世子，我不懂……”

“总不至于在昨夜以后，你还觉得自己能赢我吧？”

依旧是直达脑海的声音，冷冷清清，自然而然便将他带回到昨夜的湖边。

白衣少年弹指之间便挥出灵力，在一众天之骄子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帮姜月下作弊赢了游戏。

——是的，在那一刻他就明白了，沈世子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在同一个等级，甚至连他眼里无比强大的小师叔都未必能赢过沈世子。

可是——“香檀寺没有不战而降的弟子。”梦归认真道，“而且小僧认为，只要我拼尽全力，未必没有胜算。”

“那就不能怪我了。”青玉鲛绡下，少年垂下了眼眸。

“我现在，心情不太好，可能会……”

最后一声鼓铃响起来，兆示着比试开始的瞬间，沈世昧已经在原地失去了踪影，唯有他清冷冰凉的尾音，轻烟般响在梦归的脑海里。

“忘记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