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发出几声破碎的呜咽。
几个白袍护工走上前,抓起被小默挣脱了一半的束缚重新绑好,而后拎着延伸出来的绳索,像拖一条死狗那样,将人拖离了安幼的视线。
走廊原本光洁如新的地板上,延伸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懊悔和愧疚如潮水将安幼淹没,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飞溅在墙壁上的血迹,第一次产生了回到过去,将十分钟前那个愚不可及的自己活活掐死的冲动。
护工不救人,患者被殴打,被关在这里的人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这哪是什么富贵病人们的疗养院,分明就是充斥着暴力的地狱。
小默那一身惨不忍睹的伤,究竟关在这里被这群畜生折磨多久了?
一个月?一年?还是已经三五年了?
安幼笼罩在宽大病号服里的身体,顺着房门无力地滑落。
不知在原地坐了多久,身后的门锁传来钥匙插入的声音,她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擦脸上的泪,急急忙忙起身让开了过道。
方才离去的护工推开门,将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人推了进来。
安幼迎上去,一眼就看见了小默脖子上多出了几道黑紫的淤痕。
两个护工把病床推回原位,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安幼走上前去掀开被子,小默身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几乎被鲜血浸透,底下干涸的血痂又被新鲜的血软化,黑乎乎的蹭在洁白的床单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颧骨上狰狞的伤口还明晃晃的挂着,依旧没有受到任何处理,而半个小时前才被自己擦干净的脸,不过离开病房一刻钟时间不到,又变成了一开始见到的样子。
小默垂在床边的手指甲都劈了,手指的关节上还有他刚才和护工搏斗时留下的伤。
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此刻蜷着身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胸口的起伏也微不可见,要不是把手在鼻翼下探到了呼吸,有一瞬间安幼都怀疑他已经死了。
看着眼前的惨状,一股自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巨大愤怒,从胸腔冉冉升起,想要质问和报复的念头,疯狂充斥着安幼大脑皮层的每一个角落。
从小就心软善良,同情弱者的她在这一刻,似乎被这从未遇见过的非人待遇刺激过头了。
不知怎么想的,安幼伸手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暖水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背对着自己离开的护工砸去。
他的白袍下摆有血。
正是那个被小默拽倒在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