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虞灿领着桃枝匆匆赶到主院,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已经到了许久。
虞明烟和虞明燚都坐在外间竖着耳朵偷听,虞贞和虞敏老老实实垂着头,其实也将里面的话一字不落听到了耳中。
虞灿走过去坐在姐妹们边上,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啦?”她见到这副场面,就知绝对不是她娘和老夫人吵起来,而是有更大的事。
虞明烟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虞明燚本着一贯的阴阳怪气,只是这一回并非针对虞灿:“小姑被人家休啦,这下可好,家脸面都让她丢尽了。”
虞明燚的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摔杯声,紧接着是姚氏不轻不重的声音:“老夫人息怒,您这砸的还是先婆母嫁妆,摔坏了可怎么清点呢?”
虞明烟和虞明燚齐刷刷扫了虞灿一眼,她们可算是看出来了,这母女俩说话完是同一风格,气死人不偿命那种。
与外屋的安静整洁不同,紧闭着门的内室里一片狼藉,勉强能从碎片看出,李氏摔了一个花瓶和两套茶具。
她黑着脸坐在上首,本就阴沉的面容更显刻薄。
下首左侧正是姚氏,她右手边坐着周氏吴氏,妯娌三人对面是满脸不可置信的虞心怡,手里捏着一张休书,不住颤抖。
“他怎么敢!娘,他凭什么休我!我要去找他好好说道说道!”
听到虞心怡的话,周氏和吴氏都忍不住想翻白眼,更不要说一直憋着气的姚氏。
“怎么敢?你毒害赵峰母亲,虐待他孩儿,若非你大哥带着烁儿登门赔礼致歉,人家都打算报官来虞府捉你了!”
姚氏不能冲着老夫人咆哮,但却能以长嫂身份斥责虞心怡。
“你大哥和烁儿好劝歹劝,又是赠礼又是请他去天香楼吃酒,这才岔开报官这一茬。人家不追究你责任,你竟还想去闹事?你不是不想过么,这下正好,接了这休书你就不必再伺候赵家人!”
虞心怡是想借虞烁的风头去闹事,眼下已经借不了,对姚氏的态度立马变了。“就算我不想过,那也得是和离!被休与和离能一样吗?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当然是站着说话,我又没做那等丢人现眼的事。”姚氏嗤笑一声,完不在乎李氏和虞心怡要吃人的眼神。
她此刻并不是拿没发生的预言画面吓唬虞心怡,而是刚刚接到虞志远传回来的口信,赵峰确实有报官的心思。
父子俩在赵家劝了好一阵,赵峰才看在两人势头正盛的份上打消这念头。
姚氏听后好一阵心惊。赵峰只是个七品官,而虞府长房正是走上坡路的时候,这案子指不定会让见风使舵的人压下来。
赵峰憋屈之下再被虞心怡一闹,当然会选择告御状,正好应和虞灿看到的画面。
若非父子俩一大早就去拜访,赵峰说不定都已经去报官了。哪怕日后打消他告御状的念头,今天报官的事迟早会爆出来,到时候仍会让长房受牵连。
一想起这些,姚氏就恨不得让人将虞心怡倒提起来,看能不能把她脑子里的水倒出来。
“你觉得我们做得不够好,那我这就把人喊回来,至于赵峰报不报官抓你,我们一家可就管不着了。”
李氏一听这话,脸色黑如锅底,终是没忍住摆起了婆婆架子。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什么叫你们一家管不着?心怡是志远的妹妹,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赵峰把她休回家来?”
“赵峰说了,要么休书一封,要么公堂对峙。”姚氏扫了虞心怡一眼,道,“人家将你请的道姑都找到了,你要是这般有底气,死活不愿被休,那就上公堂吧。”
虞心怡心中发虚,没敢再开口。李氏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她肯定跟那道姑说过不该说的话。
母女俩愣了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要是继续闹吧,又怕真的因为谋杀婆母被打入大狱;要是不闹吧,又确实不甘心被赵峰休回来。
“你大哥和侄儿把该做的都做了,至于怎么选,看你自己的意思。”
姚氏不慌不忙站起身,冲李氏福了一福。
“忙活了一上午,老夫人也累了,我明天再来清点嫁妆,您老先和心怡好好商量吧。”
姚氏又与周氏、吴氏打了声招呼,自顾自出了门,朝坐在外屋的虞灿使了个眼色,带着她一同离开了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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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楼是京城近年最火的酒楼之一,汇聚南北名厨,菜品精致可口,价格自然不会低到哪里去。
乙字号的雅室里,正坐着虞志远父子与赵峰三人。
赵峰如今身宽体胖,不似往年白净好看,一笑起来横肉抖动,略显油腻。
他其实早就消了气,那位到家来医治的秦大夫说,他母亲主要是被气的,不是身体出了大毛病。
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受气昏倒后一直没人给喂饭,这才一天比一天虚弱。
赵峰听到母亲身体无恙,又见虞家父子态度和气,于是顺着台阶往下走,应了一起出来吃饭的邀约。
“大舅哥,贤侄,你们特意登门,我本该放下此事与她好好过日子。可她所作所为罄竹难书,我赵家不敢再让她祸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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