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都想自己的宅子能卖个高价,若是只交给一位宅庄牙子处理的话,这价格高低可就凭这宅庄牙子的心情了。
因此一般来说,能成为一位庄宅主人的独家牙子的人和这家一定是关系不浅的,大多都是相连亲戚。
“张三婶,难道……”陆云雀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惊讶地望着张家三婶儿。
张家三婶儿吹了吹茶碗上的泡沫叶子,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没错,我手上就有一座宅院的独家权。那宅院还不小,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就算是打破了底价来卖也得过百两。那原本是一位官家老爷修来养老用的,不过这老爷后来升迁到了雍州,看样子也不再打算回来了,便差他家家仆把这房子卖了,我家郎君又与那家仆交好,那官家老爷不在乎这宅子能不能卖个高价,只收得回一百二十两本钱便可。我与那仆从商议过,若他把这宅子出售的事宜权交给我,我可在卖出后给他二十五两的回扣,其余的多的银钱便是我自己的。”
张家三婶儿放下茶碗握住陆云雀的手说道:“你三婶儿我是真的喜欢你这小娘子,早年间我掉过一个孩子,那孩子若是还在便和你差不多大小,你阿爷在世也帮扶过我家许多,我是个没什么大财的人,也帮不了你许多,这宅子我便交给你去卖,张婶我也不要什么回扣,底价一百四十五两银子,多卖出的便是你的。你若是不愿意也没事,毕竟这也算是违反行规,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总能把钱凑出来。”说罢收回手抹了抹眼角,不再说话。
陆云雀听到张三婶说把这房子交给自己卖时瞬时间便红了眼眶。
这独家代理权可是多少庄宅牙子求都求不来的,更何况是这么大一个宅子。任谁来看陆云雀都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张婶儿却还担心自己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仿佛给她这东西还有过错一般。
陆云雀一时不知自己还能再说什么。起身跪在张婶儿跟前磕了个响头。“张婶,我陆云雀承蒙您的照顾才在这永修县混了个名头,今日您又帮我这个大忙,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张家三婶儿连忙起身把陆云雀扶了起来。“你这孩子何必与我这般见外,快些起来别磕碰到哪儿了。”
陆云雀被扶了起来后觉得自己满脸泪痕的样子有些丢脸,便将脸上的泪花抹去,只是这手刚刚伏过地,一抹脸上便多了几道灰痕。
张家三婶儿拉着陆云雀坐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了一条帕子仔细的给她擦了擦脸,待路云雀平静下来以后,便开始细细的与她说着这宅子的情况。
两人这一说不知不觉便过了半个时辰。
张家三婶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道:“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只怕这坊门便要关了。”说罢起身抖了抖衣裙便向门外走去。
陆云雀本想留张三婶在她家用过饭再走,但看着天色确实也晚了,万一坊门关了也麻烦,便也没多说什么挽留的话,跟着起身相随将张三婶送到了巷子口。
送完张三婶儿陆云雀回到家便关了自家的门,也不急着做饭,脑子里还是在仔细的想着刚刚张三婶说的那些话。
那宅子的确是好,但也正是因为它好陆云雀才有些愁。这卖房子有两样房子不好卖,最好的和最坏的,最坏的是因为人家瞧不上卖不出去,这最好的就是因为即使人家瞧上了也买不回去。
陆云雀刚刚从张婶那里得知,这宅子在月明坊的东南边。
这月明坊是出了名的文人坊巷,里面住的大多都是一些有钱又有才气的人。周围算得上是依山傍水,是个有着好景致的地方。
不过这如今的世道最有钱的往往不是些什么文人才子,那些经商的商人和高官才是最有钱的,也只有他们才能一口气买下这一百多两银子的宅子。
但永修县这个小地方哪里有什么高官,而商人大多有财无才,也不乐意和那些文人酸儒住在一起。
自己这边的底价最低一百四十五两银子,再加上还要吃的回扣,这宅子至少得卖到一百六十五两银子。别说永修县,就是茂州城内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银子的人也不多见。
这样想想这宅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卖的出去的。
陆云雀甩了甩头,决定先不想这事情了。今日这么一闹也没心情再做饭,便把自己收拾收拾就上铺去睡觉了,先好好休息才有力气去解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