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醉了酒也睡得不安生,现在可能是在发冷,谢姝能感受到单薄衣物下他微微颤栗的身子,额间也出了冷汗。
她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为谢安擦汗,虽然她还未及笈,谢安却已快到弱冠之年,她这样不避讳男女大防的,传出去肯定要被别人说闲话的,这个朝代风气虽开放,但也注重礼制。
“小姐,让易风来吧。”等谢姝擦完谢安的脸,冬青连忙在一旁提醒道。
“哥哥一向不喜欢旁人近身,我只为他擦擦脸,旁的不要动吧,省得他醒来发火。”谢姝又洗了遍帕子,没有允冬青的话。
“冬青,出去打盆水来,记得,要冷水,不要温的。”
谢姝内心难免内疚,这本是她能劝阻的,结果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再加上谢安对她极好,她却总想着拉开距离,一些宴会她也想着法子推了,让谢安孤身前去,仿佛依然是两年前那位孑然一身的长安第一公子。
“哥哥,对不起。”谢姝小声自语,但又怕被听到,于是话说着说着又回了肚子。
冬日里,房内只要没有暖炉,便像是在冰窖里呆着,但再怎样冷,谢姝是不敢烧炭的,只能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小姐,夜深了,回房休息吧。”冬青看着小姐绞了帕子,被冷水冻得冰红的手,眼里有几分心疼,“小姐,这种差事找个丫鬟婆子顶着就是了,怎么亲自做,这手上的冻疮今年怕是又要复发了。”
“没事,丫鬟婆子照顾我还要担心着,总比不上自己亲自做得好。”谢姝把手揣进袖子里暖着,倒没有拿着手炉。
“拿那件大氅来给我披着,先前照顾哥哥倒忘了冷。现在哥哥这样,我回去也睡不着,再守一会儿,我们再回去。”
“是,小姐。”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谢姝就醒了。昨天晚上睡得迟,心里又担忧着谢安,谢姝早上一早便迷迷糊糊地醒了。
大年初二,是祭财神,吃开年饭的日子。但今日有些不同。
谢安一早就在前堂等她用膳,之后还要张罗着开年饭的布置。
“哥哥醒了吗?”谢姝洗漱完以后,坐在菱花镜前梳妆,想到谢安的事便问了句冬青。
“回小姐的话,易风一早来传了话,说公子醒了,现在在前堂等小姐用早膳。”冬青一边帮谢姝梳着头,嘴里一边回着话。
等梳妆完成后,谢姝倒没有像往常一样仔细选着要穿的衣裙,心思有些飘远,脑子里全是想着如何劝谢安断药的措辞。
随便挑了件衣服,就这样一脸满腹心思的模样出了门,到了用餐的前厅,看到了一袭月白色锦袍的谢安。
谢安的衣裳多是月白色,大概是他最喜爱的颜色。只是每件衣裳,或是底料不同,或是暗纹不同,仔细看能看出区别。
这身倒与昨日不同,里面夹了棉花,看着要厚实许多,不过即使谢安裹成了球,也没有人会说他不好看。
“小姝儿,来瞧瞧,这桌上都是你爱吃的。”
“哥哥今日总算知道怕冷了。”
谢姝言辞淡淡,但仔细听,能听出她的不满。
“吃完饭,哥哥可听我的话?”
“别人是吃人嘴短,在你这倒好,完全反了过来。”谢安笑意盈盈地看着谢姝,没有反对
“好,我吃,吃完了再好好说道说道。”谢姝昨夜晚饭没吃,今天早上醒来便觉得饿,早餐吃了许多,谢安吃了一会儿便停了箸等她。
饭后,婢女上了茶,谢安与谢姝端着茶托沉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谢姝打破了沉默,“哥哥吃了药便没觉得什么不对?”
谢安抿了抿茶,眼底没什么情绪。“这方子是当今圣上也在用的。”谢安开口了。
她忖度着,皇上也在用,说明这方子出不了什么大毛病,是这个意思吗?但是这药吃到最后可是有毒的吧,难怪现在这个皇帝时不时就缠绵病榻的。
但五石散作为一个药方,确实是治病的,但长久吃,肯定是会出问题的,只是好像还没人出事,所以也没人会仔细关注。
“那哥哥现在身体无碍了,停了药可以吗?”
谢安看了谢姝一眼,容色不变,依然是那笑吟吟的模样,淡淡地问道:“为何?”
“这方子是会成瘾的,我担心哥哥服多了,以后方子出了差错,也不好停下来。”
“哦……”谢安语调上扬,有几分惊讶,接着他放下茶盏,似乎有些深意地问道:“小姝儿什么时候还懂药理?”
“昨日请了个郎中,我问了这张方子。而且哥哥向来不喜欢下人服侍,这药方的副作用哥哥也知道了,是要时刻有人照料的,何必为了一时的爽快,留下这么多弊病……”
谢姝为了谢安的健康,一时之间搬了许多原因来劝,只是谢安依然平静如初。
最后谢安还是应允之后不再服药,谢姝初初判定谢安是有了瘾,但也不是十分肯定,便决定这几日白天里都寸步不离地跟着谢安。
谢安呆在房里写字,谢姝在一旁的小塌上看书,但总是定不下心神,时不时瞟他几眼。
“小姝儿是在看书,还是在监视哥哥。”谢安没有抬头,但明显感受到了那明晃晃的眼神。
“哥哥不看我,又怎知姝儿在看哥哥。”谢姝理直气壮地顶了嘴。
自昨天一天的提心吊胆之后,谢姝觉得她和这便宜哥哥更加亲近了几分。
她不知道寻常兄妹是什么模样,但她与谢安这样便已经很好了。
谢安见到她惫懒的样子,启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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