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卷缩着身子蹲在墙角的爷爷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太祖,这时不知道何来的劲头,一个箭步冲到那红卫兵身前,大声呵斥道:“把东西还给我,那是我的!”
你的太祖这时红着眼睛,双手扯着族谱不放。竟然把那红卫兵也吓退了三步。
太祖于是把那族谱一把抢到手,随即揣在怀里,双手死死地保住。
“造反啦!造反啦!竟然殴打红卫兵!”
那红卫兵中的领队,大概从没见过这样已经挨批斗得奄奄一息的资本家还敢动手殴打红卫兵,一时也不知所措起来。
“大家把这个资本家揪出去,让人民看看他万恶的嘴脸!”
“把他手里的资本论砸烂,撕碎!”
一群红卫兵喊着口号,把太祖往门口的空地上拖,然后一边把他手里的族谱往外抢。
太祖死命地护住那本族谱,无奈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怎耐得住几个年轻人的拳打脚踢,很快地,被他们打翻在地,可是你太祖手里仍然死死攥住族谱死活不肯放手。
刚才被太祖推到的红卫兵这时不知道从那里找出来一根木棒,朝着太祖的手一下下打下去。
“砰――砰――砰”太祖的手被打断,骨折了。胳膊向外翻着,那个红卫兵这时趾高气扬地一脚踩住太祖的手,一把把族谱抢了过来。
你爷爷我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打得死去活来,这时禁不住热血上冲,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量。一把把按住我的红卫兵推开,冲到你太祖的面前,用力地推开踩在你太祖身上的人。
一把狠狠地从他的手里夺过木棍,闷声一响,却是砸得那人鲜血直流。
旁边的几个红卫兵见状,立马放开我父亲,一窝蜂地向我冲来。我先是感到腰间一痛,然后便被摔到在地,然后我直觉无数的棍棒往我身上招呼,几分钟,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没有受伤的。
我清晰地记得,那时一个红卫兵拉着我的脚,然后另一个红卫兵,拿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往我的膝盖上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次的痛都撕心列分,当时我迷迷糊糊,几乎感觉到了死亡的味道。
就在我朦朦胧胧之间,只看到一个人影在我眼前晃过。很快便有两个红卫兵从我身上弹开。
我忙稳定下心神,定睛仔细一看,竟然是韩迈!就是那个我曾经看不起的,与人民为敌的国民党叛徒。
很快地,我身边围着我的红卫兵一个个地被他打得爬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走到我身边,把我扶起来。
“欧阳先生,这里的事情闹大了,不能久留,请跟我走吧。”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我看着他那漆黑得怕人的眼睛,看看身边凌乱的环境,只得点了点头。然后无力地指了指我的父亲。韩迈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他走到我父亲身边,一把背起我父亲,一把搀扶着我,一步步地走向郊外走去。
走了十来分钟,我的脚痛得实在不行了,韩迈便在路旁偷了个板车,把我和父亲并排放在板车上,推着我们走,在板车上,我的脚却是钻心地痛。但过了不多久,也不知道是疲惫还是伤痛,不知不觉地便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周围都是残旧的墙壁,但奇怪的是,墙壁上却是异常地干净。几乎到了一尘不染的地步。我直起身子,想坐起来,可是脚又是一阵剧痛,我只得又躺回床上。我拧?看了门口的地方,只见韩迈推着板车往外走,板车上还躺着我的父亲。
“你――你想干什么?”我一时心急,脚又是一阵痛。
“欧阳先生,令尊已经去世了。我把令尊送去火化,欧阳先生便请在这里放心养伤吧。”
“哎――哎――你别――”我企图阻止韩迈把我父亲推去火化,只是我一挣扎起床,脚部便又是一阵剧痛。
我只得又躺回床上,仔细地想想这些天来的遭遇,不禁悲从中来,原来刚刚还好好的亲人,转眼之间却已是生死两隔,想到这里那眼泪却不知什么时候又落了下来,划过脸颊之际,我忽然想到,我,这究竟为什么而哭,是生命的无常,还是命运的捉弄?
我躺在床上,身的骨头像火烧一样,疼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门缝中漏出了一点亮光,韩迈回来了。
他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来到我的面前。
“欧阳先生,请你吃药了。”说完,他面无表情地把一碗乌黑的所谓药汤递到我的面前,我微微地仰起头来,只觉得一股冲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我忙拧开头。
“这是什么东西,你要给什么东西我喝?!”
“欧阳先生,这是你的药,请你喝下去,我保证你的痛楚能得到稍减。请相信我,我韩迈不会加害于我的恩人。”
还是如此冷冰冰的语气,但在那冰冷的语气中,却有着一种坚定而不容怀疑的信任。
我当时的身上疼得几乎快崩溃了,只得闭着眼睛,把头一仰,一口气地把药喝完了。
那腥臭的味道,令我几欲作呕。
可是,奇怪的是,一碗热药下肚,却感觉一股暖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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