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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掌风越往前,声势越弱,树枝不再折断,看来也不过只能侵凌柔软的梅花而已。

但若以为,掌力正在减弱,那就大错特错了

许多人都因此而掉以轻心,失掉他们宝贵的性命

雪仍在下着,慢慢地覆上枝头。

一片、两片、三片

七片。

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被掌风侵袭过的梅枝,突然不堪重负般地粉碎。

粉碎成木屑。

无枝的花瓣便飘零开。

飞云酥绵掌,“化骨酥绵”,以柔克刚,越是刚硬的物体,它越能攻克。

所以它只“化”梅枝,梅花却无损;

它只化骨,不化肉

这正是飞云酥绵掌法的可怕之处

越远越“弱”,化于无形,你以为你已经避开,却不想竟已经中掌

你以为正值掌力消弭之时,却不知这掌力的劲道才真正要透出

无数梅花被掀涌成一股巨浪,向苏试拍打而去。

乱花迷人眼,也缭乱了立于梅林上的人。

苏试与江淡云隔着层层花幕相望,他的乌发在掌风中舞动。他抬高右手食指,食指上挂着那盏提灯,无助的飞花片片撞上提灯的琉璃。那质地细腻、色泽温润的琉璃,竟被飞花“撞”碎,像一把美丽的黄砂飘散。

他是否已经中掌

梅花重重缭乱,看来竟叫人觉得缤纷了。

底下的人只能隐约看到淹没其中的那道白色身影。

他已经中掌了吧

似乎在倏然间,漫天翻涌的梅花,突然变得疏落,突然几近于无。

便连雪都似乎停了停,梅林之上一片清明净澈。

人们就看到苏试仍立在那树梅花之上,手中的提灯琉璃面已尽数碎落。

烛火却没有灭。

一点烛火,在风中静谧地、安然地烧着,释放着微芒。

他提灯而行。

他踏着枝上梅花而来。

袖中不断滑落冰雪与寒梅。

原来漫天的飘雪与梅花,尽被他迎入醉袖之中。

冰雪裹着梅花坠落。

是冰冷而剔透的绝艳。

他踏花而行。

“自己是个贱人,却要别人当圣人。”

苏试向江淡云走去,声如玉琤琮,唇边似笑非笑,似乎冷笑。

花侵足,月染衣。

只见他白衣似雪,泛于寒风之中;

提灯中的烛,是红烛,落泪如凝血。

“江城主,你可是个江湖大侠,我不过是个谋财害命的强盗,可莫要搞混了。”

魂灯阵,救命不救伤,免死不免病。

否则他岂不是成了个妖怪

他若是略割一小伤口,便即刻愈合,岂非叫人一眼看穿那魂灯阵的秘密还会是秘密吗

唐璜也不会这样苦于无法揭露这个秘密了。

他若是被人重伤,一样会疼痛、会流血。

只有等到危急性命,魂灯阵才会被触发,他方能稳住伤势。

在雾月楼时,他已经中毒。

随着时间的推移,毒也越来越深地侵入肺腑。

与密宗少年交手,更是催发了毒性。

但他毕竟是个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即使中了剧毒,不说完台词是不会死的。

他封住几处经脉,减缓了毒性的蔓延。

他本想在毒侵心肺、深入膏肓之前找到解药,避免触发魂灯阵。

不触发魂灯阵,也便意味着不会有人代他死去。

可惜

可惜现在他的毒已解了

“穷则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这道理在江湖也是一样的。你武功既达,本应当兼济他人,却选择独善其身。路见不平,袖手旁观,实在有负这一身武功”

江淡云气道“哼,本以为你也算是腹有诗书之人,不想竟口出秽言鄙语我不屑作那狺狺狂吠之徒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不再与你争这口舌之利”

不动口,便动手。

内力,已经蕴集于他的掌心。

苏试笑道“真要算起来,若是平陵阁没有发布通缉令,令郎就不会想要到雾月楼来对付我;令郎不来雾月楼对付我,也就不会遇到易云天;遇不到易云天,自然也就不会被其杀害。其实你真应该找平陵阁报仇才是。”

一笑过后他的脸就冷了。

仿佛笑容转瞬从他脸上凋谢。

他已走到江淡云近前。

“我今天不欲和你计较,滚吧。”

说完,他就一挥袖。

江淡云未及出手,便觉面容一暖,似有春风迎面扑来。

底下众人便见他如一张纸鸢从梅树上向远地飞去。

飞。

飞啊。

飞啊飞。

直飞了百来丈才开始坠落

他果然“滚”了。

说滚就滚。

众人的视线又从江淡云身上挪回到梅林之上。

虽然大多数人在江湖上都未曾出名,但有“千金小侯爷”“柳州居士”等人“珠玉在前”,再次看到大佬出糗,他们已经心如止水。

邱知声的心却跳得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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