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岚兮刚醒,即墨云便得了通报。
他心中雀跃,健步如飞,不过片刻便已来到屋前,方想推门而入,又不禁犹豫,心下暗自寻思:她才刚醒,现在就对她说,会不会太唐突了?
转念又想:避免夜长梦多,还是早说为妙。
心意已决,手轻轻一推,屋内没有其他人,他关上门,缓步踱到床畔。
月白色的床幔隔在两人之间,他伸手刚想掀开,又觉着看不见反而好些,这才住手,坐在床边的圆凳上,双手交握,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指。
这两日,他已酝酿了许久,真到了关键,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轻轻一咳:“岚岚,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不必起来,听着便好。”
他的面皮涌上热气,眼神飘忽不定,隔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提起一口气,徐徐开口:“岚岚,这些年,你在江湖上东奔西走,也该闹够了,如今,年岁也已不小,可有想过安定?”
“我们相识十年,情分自非常人可比,我,你是清楚的,虽不是富室大家,但家业殷实,总不会让你吃苦,论样貌,也算一表人才,论武功,保护你也是绰绰有余,更重要的是,我会对你很好。”
他说到这儿,额上已冒出细汗,他顿了顿,清了清喉咙,又接着道:“岚岚,你,要不要试着考虑,留下来,嫁给我?”
他的呼吸停滞了,耳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脏,突突乱跳,活了二十七年,从未说过这等肉麻情话,今日可算是把脸面抛了,她要是不答应,以后可要怎么面对她?
等了一会儿,并未听到回应,料想她必是为难,也怕她一时受惊,当场拒绝,当下又道:“我也不是要你立即答应,你且先考虑两日,再答复不迟。”
还是没有声音,难道她又睡着了?可怎么连呼吸也没有?
扫眼间,发现她的鞋子居然不见了,不禁凉气倒吸,床幔倏地被他掀开,除了一床被褥,什么人也没有。
她又不辞而别?才刚醒就这般急着走?
他无法形容此刻羞恼的心情,只觉胸腔里一股怒火几欲不可控制。
他也真是蠢,进屋这般久,居然连她不在都没发现,只顾自作多情。
“岚!兮!”
他怒不可遏,重重吐出她的名字,袍袖一拂,三步并作两步,望门急走,猛地一拉房门,“砰”地,与来人撞个满怀。
那人出其不意,立足不稳,“啊”地一叫,便向后仰倒。
墨眸陡地一亮,伸臂一揽,将她纤腰一收,她便顺势贴到他怀中,他俯面,神情立即变得柔软,吐息如兰:“我还以为,你又走了。”
来人正是岚兮,他方才有多生气,此刻就有多欢喜。
两两相望,他那墨黑的眸子,仿佛在这瞬间变成了碧绿色,莹莹泛着春水般的光泽,摇曳着令人目炫的神彩。
岚兮有些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只怕再看下去,自己会不小心想入非非,她忙将手里热乎的大肉馒头一举,格在两人的面孔之间:“那个,你吃不吃馒头?”
他这才回过神来,缓缓松开手,平复了翻涌的情意:“我不饿,你吃吧。”
她手上的纱布已经拆了,没留下什么疤,他瞥过一眼,心下稍安,又走回屋内,倒了杯茶递给她:“怎么才刚醒就到处乱跑,秋霜人呢?”
她走来接过,腿脚一伸,勾了张凳子过来坐下,二郎腿一翘,抖得十分欢快:“我看她照顾了我几天,早累个不行了,就打发她去休息了,横竖我睡了几日,骨头都僵硬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她说完,就着那杯茶,张大嘴咬下半个馒头,嚼得满嘴冒油,还不忘含糊不清地赞道:“嗯,刘嫂的手艺果然一绝!”
即墨云也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她身旁,虽然听不清她在讲些什么,但也大致明白她在夸赞厨娘的手艺,他提起茶壶,在她杯里续上半杯茶,笑道:“没人跟你抢,你慢点吃。”
她忽地想到月影被劫一事,急于将事情原委道出,苦于满嘴馒头一时咽不下去,想说又说不清,痛苦地憋着一张脸,涨得有些发紫。
他轻轻一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不急于一时,先咽下去,再好好说话。”
她慢慢吞下,仰脖将那杯茶水咕噜两口饮尽,顺了顺气。
“咚”地,茶杯被扣到桌上,她舒服地打了声嗝,伸了个懒腰,满面堆笑,这番不雅的举止,实在太糟蹋了她俊俏的外表,即墨云看在眼里,暗暗欣喜,能这般精神,身上的伤必是无碍了。
她放下二郎腿,双腿一并,一纵,跳到凳子上,将沾了油腻的脸凑近他面前,手里还抓着剩下的半个馒头,笑嘻嘻地道:“你虽然知道我要说什么,但肯定不知道,我具体要说的是什么。”
他伸指轻轻抹去她唇角的油光,又在她袖子上蹭了蹭,微笑道:“看来,你是无意中,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了?”
她秀眉微蹙,眼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又往自己脸上伸来,忙身子一晃又坐回凳上,他这才将手收回,又给她倒了杯茶。
她掰了一小块馒头放入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半月多前,我粗略算了算日子,料想你也该出关了,于是就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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