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京城正处亢阳,火辣辣的太阳晒蔫了柳树,沈临安从西域淘来的小猫迷人懒洋洋的趴在柳树下的石头上呼呼大睡,陈韶送的小狗米团趴在石头旁,吐着舌头,长公主家的安荣躺在竹席上,对着沈临安撒娇。.
安荣黑线了,这是沈临安宠物的既视感是个什么鬼,她也顾不得形象,对着正在画画的沈临安大喊:“沈临安!你要是把我画得和你的宠物一样,我就把你画得安贺给他本人看!”
昨天安贺来接安荣回家,安荣贪凉不肯回,安贺就黑了脸。怒着要把安荣拎回家。沈临安正巧在画画,就画了只暴怒的狮子。最后安贺也没把安荣带走,这画却是送给安荣当玩乐了。
沈临安可不乐意惹大狮子炸毛,还是小狮子安泽更可爱。“不会的!”沈临安一脸真诚。
安荣这才放心,又懒懒的躺下,睡了。醒来时自然要看沈临安画了半天的画,寒渌从画架上取了还没上裱的画,忍着笑递给安荣。
安荣一看就直跳脚:“臭安安,不是说不要把我画得像是你的宠物!”
沈临安扬唇:“哪里像了?你们动作不一样!”的确,另外两只是趴着的,她是躺着的。
安荣气红了脸:“那也不行!这个画必须毁掉!”
沈临安缓缓地把画从她手里抽出来:“那可不行,这画我要收着,收它个几十年,等你老了,再来看,就会欢喜了。”
安荣有些晃神:“等我们老了,会是什么样?”
沈临安有心逗她:“自然是很丑的样子。”
安荣却当真了:“那可怎么办?我不想好丑好丑!要不干脆,趁我还没变丑,我就去死掉好了,这样就永远都美丽了。.”
沈临安听了只笑她傻:“等你老了,人家不看你美不美了,而是看你有没有有出息的子孙,有没有如花似玉孙女!”
安荣愣了愣:“这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沈临安被她逗笑了,笑着笑着心里就有些凄凉。
当她还是姜白的时候,自幼就背负着保家卫国的使命。她们姜家世代忠烈,三十二员大将战死沙场,到她十二岁时更是绝了户,只剩下一大家子的妇人和尚未出阁的女孩。
一般来讲一个家族这个时候都会选择把女孩子们嫁出去,妇人们遣回家,然后这个家族就散了。或者招婿入赘,延续香火。
可是姜家的女孩子向来接受的都是将门虎女文武两不差的教育,一个个都可以称得上是女中英豪,比起男儿也不遑多让。她们不甘心姜家百年声望只因没有了男丁就树倒猢狲散,何况国家正在面临危难!
从她十二岁,姜家最后一个男人战死开始,姜白就在为上阵杀敌做准备,她在战场上厮杀了十六年,平叛了逆贼,扫清了西荒,却在辽国撕毁盟约后腹背受敌,最终不敌。
她曾经亲眼看见一个个亲人,从前美丽善良的姐妹手上沾满了鲜血,死后狼狈不堪。
她是坚持到最后的人,经历了长达三十年的无味人生,到最后,身边的人也没有能够安然终老的。
她上辈子错过了太多的美丽风景,也失去了太多的温暖。这也是为何她当年决定跟着沈霁走,她渴望平凡而具有烟火气的人生。
她喜欢看姨娘们计谋被揭穿时尴尬的笑着圆场,她喜欢看沈汝琳气得冒烟时瞪大了眼,她也喜欢沈霁犯了错垂头丧气的认错,这样的他们,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子,让她感觉真实且幸福。
沈临安不知不觉竟是出神了,安荣见她呆呆的坐着,身子直挺挺的立着,眼底却有化不开的哀痛和更多她看不懂的气势。一时间,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被这样的沈临安感染了,压抑了。
安荣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呆呆的看着这个无比陌生的沈临安。
她直到很多年后才明白自己在这么一个身体残疾,命运多舛的女子身上究竟看到了什么,从尚且微末时就已经萌发了的势,敢同天下一番争斗的一往无前的勇气,虽千万人阻挠我仍不改初心的神勇,还有,势如破竹摧枯拉朽的强烈杀气。
但现在,在她十五岁的一个普通的春日,她只觉得几乎要窒息。
好在这窒息只有一瞬,沈临安很快就发现自己失态了,她收敛了外溢的气势,又恢复了往日温和慵懒的模样:“干什么呢?发呆了?你想不想吃冰?”
她这是纯粹的恶人先告状,偏偏安荣已经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听了这话就直接连连点头,沈临安就牵了人进了凉亭。
用完了晚膳,安荣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沈临安斜着眼觑她:“这都住了两天了,说吧,到底为什么?”安荣咬着嘴不肯说,只要住下:“我不能回家,也不能往别处去,只能在你这里,你不要问了。”
沈临安也没办法,她就是再不高兴也不能在朋友有事时把人赶出府,何况安荣是个女孩子。
只能让她继续住下。另一边让人出府去寻安贺问个原因。
安贺已经进了府门,正往刘氏院子里走,想要和她好好谈个清楚,免得这些天像发疯一样不知道究竟作些什么。
刘氏早就得了他要来的消息,饶是心里有怨,也敌不过那情愫涌动的欢喜,她细细的梳妆,努力把自己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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