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峡谷上空,回荡起嘀嘀踏踏的蹄声。武林盟一行十二人马,赶到碧落谷时正是清明。
烟雨缥缈,云雾缭绕,将苍翠的远山笼罩得一片朦胧。枯死的老槐树依旧笔直的挺尸在山门前,根旁长出一枝细瘦的小树,在微雨中嫩叶舒展,新绿可爱。
连续赶了十多天的路,大伙儿都有些人困马乏。燕不离让他们歇在鬼门宗前殿,解下清玄剑,拎上一坛老酒,独自一人披着细雨去了黄泉殿。
时光如沙,纷扬而下,埋葬了往昔的辉煌与繁华。曾经恢弘高大的殿宇,如今只剩一片坍塌的废墟,堆叠的瓦砾间生着三尺高的荒草,在凄凉的风雨中无声摇曳。
燕不离踏上布满青苔的玉墀,看到早已有人站在那座巨大的坟茔前,焚香祭拜。
那是一个身着蓝白布裙的异族少女,头戴颤枝银花,颈系百叶项圈。转过头时有细密的银白流苏在眉间轻晃,一张娇俏可人的脸上闪动着充满灵气的晴眸,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你是何人?”他尚未来得及问,少女倒先开口了。
“我是何人?”燕不离苦笑一声,慢慢咀嚼着这四个字。
故人、仇人、未亡人......好像都对。
拍开褐色的封泥,将瓷坛里的清酒倾落在地,甘冽的酒香在空气里随风飘散。燕不离半蹲下来,伸出手,一根根拔着废墟上的荒草。
桑曼站在一旁,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拔着草,忍不住问道:“这么多草,你拔得过来吗?”
对方没有答话,只是专心致志的埋着头,将手中几根长草灵活的折了几下,没一会儿就编出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王八。
燕不离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话,却不是对她。
“这些年,我给粑粑编了不少小玩意儿,他最喜欢玩的还是王八,你说是不是随你?”
“那小子的弹弓如今是百发百中,老王家的鸡已经死绝了,我家现在连鸟都不敢飞过。”
“还有,他和驴没出什么事。”
“你哥也生了个儿子,叫痴汉,估计长大了也是个痴呆。”
“殷梅雪当了白沙堡主,花无信天天遛‘狗’,林正玄差不多能挑起武林盟的大梁,其他人都挺好的,我也......挺好的。”
“池月,如果你还活着,就知应一声。如果你死了,托个梦行不行?”他深深埋下头去,声音变得微不可闻,“我好久没梦到你了。”
桑曼听到池月二字,脱口问道:“你到底是谁?和夏稻泥是什么关系?!”
蹲在地上的男人愕然抬头:“吓到你?”
“夏稻泥就是鬼门宗主,池月。”
对方站起身来,仿佛叹息一般,慢慢吐出几个字:“我是燕不离。”
“噌!”一把银亮的匕首闪电般直面扑来,燕不离轻松架住她手里的利器,眼神一凛:“银龙怎么在你手里?”
“你认识?这是池宗主给我的。”桑曼踢腿将对方迫开,眉间染着丝丝杀意,“鼎鼎大名的燕盟主,居然会来祭拜死在你剑下的魔首,我可真看不懂你们中原人。”
燕不离根本就没听到她后面的话,眯着眼道:“你说什么?这匕首是他给你的?!什么时候的事?!”好你个姓池的,竟然把定情物送给别的女人!你特么给老子爬出来解释清楚!
桑曼大眼一瞪,小胸脯一挺:“我十一岁的时候啊,他可是给本座配种的男人!”
“十一......配种?!”燕不离一估时间,当即明白过来,扭头狂骂,“池老魔你个禽兽不如的王八蛋!当初骗老子去南荒求药,你他妈求的就是这种药?!十一岁的都不放过,脸都喂狗了吗?!”
桑曼越听越不对劲,茫然的看着他:“求什么药?他是来解蛊的啊。”
“昂==?”燕不离恍然想起池月曾从体内取出过几条血红的虫子。那个人对南荒一行向来表述极简,只谈及过赫连一族的魔教,其他细节一律含混而过。现在想来,这老骗子怕是瞒了他不少事。╰_╯
比如趁他怀孕的时候跑到外面祸害女娃什么的......
然而桑曼,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巫族大祭司兼魔教教主,告诉了他关于夏稻泥的一切,燕不离才算知道对方曾经承受过什么样的苦楚。
望着眼前的残垣断壁,燕不离勾起嘴角,释然一笑。好在池月已经摆脱了噬心蛊,再也不用过得那么辛苦了。
以后的日子,换他来痛。
桑曼看着这个奇怪的武林盟主,此人似乎和夏稻泥相识已久。他手刃了敌首,又跑来祭扫。明明是仇人,可提到逝者时,她在那双星眸里寻不到丝毫恨意,只有一种铭心刻骨的眷恋,和无法磨灭的伤痛。
夏稻泥,真的是被他杀的吗?
“你走吧。”燕不离的目光不知停留在何方,显得散漫而模糊,“南荒的魔教,武林盟二十年内不会动,这是我能斡旋的最大限度。但朝廷早晚会对南荒下手,你们还是好自为之吧。”
倘若南荒众族在二十年内还无法壮大,那便是气数已尽,没有帮扶的必要了。
桑曼手中握紧了银龙:“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那是赫连家的老巢,因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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