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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找到这个银镯子的主人,它对我很重要。”

袈措没有从西原的眼神里看出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这是典型的老藏银。”袈措捏了捏西原手腕上的银镯子,“从颜色和手感来看,你手上的老藏银纯度非常高,只是这上面的镀层受到了严重的酸碱破坏。你应该知道空气中的硫化氢和硫化物会使银器变黑,所以从镯子的氧化程度和纹理痕迹就可判定,这个银镯子至少有□□十年的历史。你戴着一个将近有百年历史的镯子,让我帮你找它的主人,你不是耍我在干什么?”

这是西原第一次听袈措说这么长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就严肃认真的袈措对于找人这件事情尤为重视。

“嗯,我就是要找到这个镯子的主人,它很重要。”

西原的胳膊很瘦,握着她的胳膊,袈措的拇指很轻松地触摸到了自己的食指。

袈措辨识出了镯子上的四字符文,说:“它的主人叫西原。”

“嗯,可不是我。你相信吗,这个镯子里也住着一个叫西原的女人。”她不是镯子里那个为爱放弃过一切的西原。她们同名,同性,但她却不是她。

“别人告诉我这是个神奇的镯子,只要我找到它的主人,它能救我的奶奶。”

“你信这个?”

西原毫不犹豫地说:“我信。”

“你能帮我找?”

西原侧头看着袈措,她的眼睛很漂亮,袈措放开西原的胳膊,很自然地拉下西原的袖子,“西原,戴好你的镯子。”袈措第一次叫西原的名字,挺好听的。

袈措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这可不符合袈措的性格,两天一夜的相处,西原也从来没有听过袈措这么“柔和”的说过话。

西原笑了笑。

正在这时,一个小伙子从山坡下上来,一边走一边说话。

“二哥,这是你要的棉袄子和修车的工具。”小伙子是藏族人,但汉语说地很好。

袈措接过两件棉袄,当着西原的面就把外面的喇嘛服换掉,然后把另一件递给了身后西原,西原以为袈措是要她拿一把,她就接过来了。

“二哥,白玛姐的二伯果然有问题,你要回去吗?”

袈措穿衣服的手一顿,然后低低说:“继续盯着。”

“知道了。二哥你现在要跟我回去吗?”

“回去哪?”

“去看白玛姐啊,白玛姐刚刚没了阿爸,现在很伤心。二哥,要不是你和桑南仁波切一起来给白玛姐阿爸送葬,白玛姐肯定更伤心。”

站在旁边的西原清楚地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前面的几句话她没有听懂,后面的她听明白了。袈措放在她手里的羊毛棉袄很重,盘旋着的白头鹰鹫飞走了,满地的羽毛和着五色风马纸,围着玛尼石堆,风吹地经幢哧哧直响。袈措说他不是僧人,可今天却穿了一身僧衣,西原低头看着下面的葬礼,原来袈措在给一个叫白玛的女人的父亲操办葬礼。

一个男人会以什么样的身份为一个女人的父亲办葬礼?西原心里在想,那个叫白玛的女人是什么样,能让袈措这样的男人为她做这种事。

西原忽然觉得有些烦躁,她想抽烟,现在。

摸了摸身上,什么都没有,“操蛋!”西原骂了一句脏话。

什么东西都不能上瘾,否则越满足不了就越想要。西原气地把头发抓起来发泄了一把。

袈措转过去看了一眼西原,皱眉。

“二哥你现在要回去看白玛姐吗?”

“不去。”袈措并没有回头。

“啊!可是二哥,我,我给白玛姐说你会去看她。她真的很伤心。”

袈措终于转过去,盯着那个小伙子,用一种近乎疑惑的不悦口吻说:“至亲去世,谁都会伤心。白玛在为她死去的阿爸伤心,这件事和我去不去有什么关系?”

“――哦,也,也对。那好吧,二哥我先去看白玛姐。”小伙子临走的时候一边消化着袈措说的“道理”,一边红着脸瞄了西原一眼。

袈措面对着西原,皱眉严肃说:“怎么还不穿上棉衣?”

西原蛮意外,她没想到这件棉衣是袈措给自己穿的。

“往里走温度相当低,我们去找你的车,你认得路吗?”

“认得。”西原点点头,把手里的羊毛棉衣还给袈措,“你有事你就走吧。我认得路,也会修车,只不过得借用下你的这些工具。”

“你刚才怎么了?”袈措试图从西原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我刚才啊――”西原没有说完,长长的笑了一声然后抬头遥望着周身山峦。比天气更莫测的是人的心情,西原早上还觉得这片雪山苍寂寒冽,此刻看这片山舞银蛇的雪域高原,铺天盖地的寂静能让人呼吸一清,茫茫一片天地,更显得个人渺如蜉蝣。西原用一种沉醉的眼神感悟着这一切,袈措也不慌神,耐心地等着西原的答案。

西原看着袈措,有些感叹地笑着说:“这种过于干净和寂静的地方最能让人的情绪高涨,就好比我现在的肾上腺素急剧上升,怪不得旅行中的约炮率过高,身体是通往心灵的必经之路。真可惜你只吃素。”

袈措没有一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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