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关头,他竟然还能这么平和地讲故事。
“蓝老知道霸王最大的败笔在哪吗?”
蓝祥笠并非无知辈,从嘴里狠狠地吐出八个字:“匹夫之勇,妇人之仁。”
“蓝老错了。”袈措翻开让蓝祥笠见之色变的文件,沉而稳地说:“项羽是名将后裔,刘邦是流氓无赖。对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手段。项羽烹煮人质之前还要向刘邦请示,他用贵族的手段去对付流氓,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项王焉有不败之理?蓝老说对吗?”
“好好好!好得很!”
蓝祥笠是真欣赏这个后生,
欣赏到想亲手一枪崩了他。
“从此沈蓝两家再无关系。能拿枪对着我还活着的人你是第一个,沈家二哥,我老爷子今天认亏。我放你走,对你不利的东西都给你。可你先得说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曝光黄赌毒都对蓝家造不成影响,不过隔靴挠痒,可这个人拿出来的是他蓝家最隐秘的东西,军火交易。
很明显蓝家有内线,他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袈措对蓝祥笠一笑,说:“蓝老多虑了,以后我们再没有关系。只要我今天能平安回去,这些东西就会死在我手上。”
“对了,蓝老,您的保镖很尽责,这只枪是您身上的。”袈措光明正大地枪递到了蓝祥笠眼前,然后转身离开。
果然是自己的家伙,蓝祥笠气炸了,他难道真的老糊涂到这种地步,被人取了枪却无所知?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慢着!”
袈措没有理睬。
“就不等等你的小娇妻?”
袈措的脚步生生一顿。
他转过来,看着坐在椅子里的蓝祥笠,一个字一个字,沉沉地问:“你什么意思?”
蓝祥笠气得砸了他玩了十年的玉石瓦蛋,坐回椅子,又掌握了主动权。
袈措拿出手机当着蓝祥笠的面拨西原的电话。
西原早上起来画完画就来谢家看谢以潆,谢以潆家里没有请阿姨保姆,所有事情都是谢以忱一力完成。
西原到的时候谢以忱正在厨房里照着食谱做饭,谢以潆看不下去了,可谢以忱偏偏不让她进厨房。西原一到,谢以潆立即大倒苦水,说谢以忱什么都不让她碰,还总照着孕妇食谱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她吃。
谢以潆的抱怨里满满幸福的味道。
西原说还没显怀就这样了,那等肚子大了老板还不得上厕所都看着你。
姐妹两个又谈了谈心,谢以潆忽然问西原知不知到苏婉如也怀孕了?
西原从不关注这些。
谢以潆告诉西原,苏婉如说她怀了容璟的孩子,容老夫人要他把苏婉如接回容家,等孩子生下来做亲子鉴定,如果确定是容家的孩子就让苏婉如和孩子一起进容家的门。可是容璟不同意。这一两天闹得是沸沸扬扬。
西原听完有点难受,为未出世的孩子难受。
西原没有多做就从谢家出来了。
这条路西原以前和谢以潆要走好几遍,西原没有开车,刚走到一辆车前准备打车就接到了袈措的电话。
“西原,你在哪?”袈措的口吻依旧认真,温和,和以往别无二致。
“我来看以潆。”
“你出门了?那你就在谢总家待着,我马上过去接你。”
西原不由笑了,她和袈措从来没有恋人间的那些接送约会,他们并不需要。
西原笑着说:“怎么忽然想来接我了,你忙你的,我自己就回去了。”
“接你去个地方。”蓝祥笠面前的袈措眉心一皱,问西原:“你是说你已经从谢家出来了?”
西原不笨,听出来问题,也镇静地问:“袈措,怎么了?”
“你现在安吗?”
“安。”
“你先回家去,我回去给你解释。乖,好不好。”
“好——”西原看着从前面车上下来的黑衣人,她也对电话里的人镇静地笑语:“袈措,你先不要着急。但是很遗憾,我得告诉你你说得有点迟了。”
袈措的心蓦地一跳。
这是他从进到蓝家来唯一一次强烈的心绪波动。
“不要动她。你要什么,说。”袈措看着蓝祥笠。
“沈二哥放心,犯法的事现在我不干。这个东西你不愿说我老爷子也不两人所难。”蓝祥笠扔掉那些威胁了他的东西说:“敢不敢赌一场,按道上规矩来。赢了,你带人走,输了,留下指头。”
蓝祥笠只有八根手指头,他这一生只输过一次。
别人输只砍一根指头,他却自己砍了自己两根。
从此他再没有输过。
男人,就是要狠。
“我赌。”袈措没有犹豫,“和你赌?”
“哈哈,后生,且不说老爷子我金盆洗手很多年了,你这个年纪,还不够格和我赌。我让我徒弟和你玩玩。”
蓝祥笠一拍桌子,中气十足令:“来人。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