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便是戍边城，李王朝最边荒的城池。这座城的人数极少，仅有不到一万人，不过民风淳朴，很欢迎城外人前来做客。因为交通不便，城外人不仅能够带来城内没有的商品，还能带来外面的消息。

此城的城主也毫无半点架子，好似就是普通百姓一般。整个城池简直就像一个村庄或是镇子，全然没有城池的壮阔，不过就算是这样，每年仍有不少人前来此地，为的就是一睹边城风貌。

城外十里地处是一条大河，虽说是河，其汹涌程度丝毫不下于江。足有十丈宽的河面令人对于对岸风光望尘莫及，仅能靠那渡船过河。当然这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对于有大修为的修士，仅需向前踏出一步，便能渡河而去。

赵戎生正站在大河边，见那撑渡船的竟然是个年迈的老头，不由得心生疑惑，便问道：“老爷子，你家中人呢？”

那老爷子似乎有点耳背，没听清赵戎生的话，便开口问道：“你说什么？我有点耳背，听不太清。”

赵戎生竟然破天荒的没有不耐烦，而是耐心地道：“老爷子，你家里的人呢？”

这一次老爷子才听清，面露悲伤之色道：“因为在这撑渡船死了。我之所以这么大年纪还在这撑船，为的就是再见他们一面。”

赵戎生不免有些惊异道：“你家有几口人？”

老爷子道：“我有三个儿子，还有四个孙子。”

“全都死在这了？”

“是啊！”老爷子面上流露沧桑之色道。

赵戎生倒吸一口气，面色更加尊敬道：“你们一家的青春都奉献给了这只渡船？”

老爷子耳背又犯了，只是不停地道一个字“啊？”转头看向柳白儿，发现其脸上写满了同情，显然内心触动不小。一家人的青春都献给了这渡船，且见这老者脸上并无半点怨言，这般人格绝对不下于儒道大圣。

登上渡船才能发现它的沧桑，船上打着许多钢钉，还有不少的划痕，看起来仿佛随时都要散架。不过真正登上去，才能感受到其的牢固。

老爷子担心几人害怕，于是道：“你们放心，这船看起来破旧，实际牢固着呢，上面还有炼器师刻下的法阵呢。”

赵戎生何曾不知道这上面有法阵，不过其已经年久失效，毫无半点灵力，最多也就有点观赏作用，对于加固船体毫无效用。

饶是如此，这船仍旧坚固。假道士见众人疑惑，微笑着道：“你们想不想知道为何这普通老旧的船能够这般坚固吗？因为有老爷子的后代护着呢。他的三个儿子就在这低下驮着船，四个孙子都在护着船体呢。”

赵戎生知道假道士的话信不得，但这事让他宁愿强迫自己相信，于是他对老爷子道：“老爷子，让这个道士给你的儿子孙子祈个福？保佑他们在阴间平平安安，来世投个好胎。”

老爷子虽然没听清，不过最后一句话还是听出来，连连点头称谢道：“老头子我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感谢的，就免费送你们渡河吧！”

“行！”赵戎生大大咧咧点头道。

柳白儿刚想开口说你这没良心的家伙，老人家都这样了，你还叫这个中看不中用的道士骗人家免费渡河？不过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世子殿下瞪了回去。

渡船上，赵戎生又问起老爷子关于他儿子和孙子的事，老爷子也只是含糊不清地回答着，毕竟年纪很大了，有些记忆早已模糊。不过关于一件事，他记得格外清楚，便是那戍边城的由来。

那老爷子口中的戍边城原本只是个小镇，因为人越来越多，这才成了一座城。不过虽说是城，却没有城军，仅仅就是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充当民兵。老爷子的三个儿子便是当时的“城军”，那时可谓是风光无限，走到哪都有人追捧，本以为能长久下去，可这城军是兵啊，当年那个世道，当兵的哪有长久的？一伙乱匪意欲过河，便是他的三个儿子殊死抵抗，竟然以三人之力挡住了近百悍匪，为戍边城争取了时间。

其孙子从小就对父亲的事迹耳濡目染，成年之后毅然决然地参加了城军，结果也遇到乱匪，最后战死。

讲述间，老爷子脸上浮现出浓浓的自豪与战意，好似眼前已现千万乱匪，而自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

“您不后悔？”柳白儿凑过来，神色有些低沉，显然被这事迹触动了心弦，眼眶微有些红润。

似乎有很多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以至于老爷子对“后悔”二字格外敏感，于是连连摇头道：“他们是为了城中百姓献身，是为了朝廷献身，我以他们为荣，而且当初孙子他们参加城军的时候，我还很鼓励！”

一个为了大家肯奉献小家的人怎能不叫人心生尊敬？望着两岸青树，赵戎生知道眼前的老爷子的青春不会回来，不由伤感地看了老黄牙一眼，却发现老黄牙也在看着自己。

秦淳露出一个微笑，随后摇了摇头。

赵戎生微微愣神，不过还是点头。不知不觉间，船已靠岸。几人登上河岸时，赵戎生回头叫了一声：“爷爷安好！”

这是世子殿下对于这个老爷子最大的尊重，但至始至终他没有给予老爷子一分渡河钱，柳白儿不禁微怒道：“人家老爷子本就是个英雄，如今老了还在为百姓服务，你竟然连渡河钱都要克扣？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赵戎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往前走着。而在这时，假道士走过来，脸色神伤道：“其实老爷子已经死了，我们刚才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