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前行,远远望见夫子庙前立着一座高大的柏木牌坊,牌坊上书“天下文枢”四个金漆大字,牌坊前搭着一个高一丈多、宽三丈半的木台,台上悬挂着不少彩灯,灯光璀璨,大放光芒,照的周围一片雪亮。
木台边上有一个梨园戏班,正在拉弹吹唱着庆乐曲子。
两人都往里面挤,到了离台子十丈外就再也挤不进去了,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周围密密麻麻的是人,男女老少各色人等都有,但仍是以穿着仕子服饰的读书人为多。
只见离木台前三、四丈处的空地上摆放着许多精美的桌几,桌上搁着酒壶、碗碟等物,碟子里盛着云糕、花生、桃仁之类小吃。一些穿着华贵,神态雍容的人坐在凳几上,显是南京城中的名门望族、豪贾巨绅。
过了些时,只听得“鹫”的一声响,一道烟花炮仗飞上了半空,炸了开来,花为缤纷色彩四下飘散,紧接着,“鹫鹫”连声,一道接一道的火箭飞上天空,把半天映照的如同白昼。
烟花散尽,丝竹管弦之声适时响起,间杂鼓乐作响,一人在音律之中走上台来,身材高大,着大红色的官服,长须飘拂,容颜甚有威严,朗声说道:“诸位,诸位,请安静,请安静。”
“这不是南京礼部尚书周应宾周大人么,没想到他也来了?”人群中有人说道。
“这算什么稀奇,不仅是周大人,连北京城里的朝中大臣也来了不少,更不用说咱们的应天府一带的名人雅士了。..”又有一人不屑地说着。
只见周应宾在台上挥了挥手,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管乐之声顿停,说道:“兹桂子飘香,秋榜发放之时,江南盛会又于南京隆重举办,本官去年就是开场嘉宾,今年又忝居其位,实在是惭愧汗颜。
想我赏花盛会,四海宾朋来聚,群贤毕至。高谈阔论,情殊雅致;诗文曲词,意趣高洁。庙堂之上,惟存报国之道;江湖之间,岂无侠义豪情。徽宗权重,亦学仕子探花;三杨阁老,醉卧勾栏之塌。
自古皇图霸业谈笑过,风流儿女是多情,此番盛会,必扬大明华彩,展我华夏之风……”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声震四座。
孙越陵四下看了看,对着李谪凡说道:“怎么没有见着名妓啊?”
李谪凡笑道:“孙兄何必如此心急,大会规定南京各楼各院都只能派出本楼的最好的一位姑娘来参与盛会,此刻想必在后台准备登台呢。待会每人都会表演一个节目,按照评花榜的标准:品、韵、才、色四个方面来评定。”
用手一指最靠台前的那几张长案旁坐着的人,道,“那些就是评委了,都是从各行当里面挑出来的杰出人士,有朝官、名士、商贾等。今晚有三十二人进入比试,将选出十二人进入下一回,落选的二十人是为三甲;进入第二回的十二人又将选出三人进入第三回,落选的九人是为二甲;第三回就是那最后三人互相比平拼角逐了,争状元、榜眼、探花之位。”
孙越陵讶道:“怎么赏花大会,竟然跟我们科举考试一样,有状元、榜眼之类?”
李谪凡笑道:“这原是落第举子玩笑揶揄之称,把评花榜选美女比作科考以发泄心中愤懑,后来延续至今,便一直如此称呼。”
孙越陵哑然失笑,道:“妹的,这样也可以。”
说话间,只听得一阵炮仗响过,台上主持人大声宣布道:“‘赏花大会’正式开始。”
此时一轮明月挂在天际,散发着冷冷清光,前方夫子庙的红墙黄瓦掩隐在一片苍郁的柏树中,显得气象森严,雄伟壮观。高台上的灯光倏地部熄灭,整个木台周围陷入一片黑暗,惟有淡淡的月光照射在台前。
人群中一片寂静,期待着第一位美妓的登台。
须臾,只见一个袅袅身影抱琴从左侧台阶缓缓拾步而上,莲步轻移,来到台子中央,敛身施了一礼,一把幽幽的声音响起,说道:“鹤鸣楼师师唱曲一支,请大家指正。”
台上早已摆好了案几和软椅,那师师放下长琴,坐了下来,随手拨弄了几下,轻音响起,如流水淙淙,缓慢细长,琴音连绵低沉,略带凄婉孤寂。
孙越陵心想在他那个年代才会的大型演艺活动,没想到早在明朝就有了。只听得师师开口唱了起来:“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歌声悠悠浮浮,唱前面两句时略带哀惋孤旷之情,到了后面两句却有刚硬坚决之感充塞其间。
李谪凡听得连连点头,低声道:“不错,用琴韵低惋地表达了一种难舍与孤寂之情,很符合唐朝开元时诗人王昌龄诗中所烘托出的氛围。”
孙越陵道:“唱的是不错,不知道长的怎么样,台子上黑的看不清楚。”
李谪凡笑骂道:“老兄你如此以貌取人,小心姑娘们用鞋子扔你。”
“那还不好,那可是香鞋啊,我喜欢。”孙越陵感到一阵快慰,不禁兴奋了起来,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活的如此轻松,没想到明朝居然有如此好玩的事情。
师师双手不停,一连串清扬悠远的琴声传入耳来,仿佛把人带了关山之外,遗世独立,又似乌篷过江,烟雨迷茫;她弹了一会,又开口唱了起来,唱的还是那首《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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