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喻的母亲两年前去世,就在何喻被法庭宣判之后不久。
老人家有高血压,一直身体就不太好。何喻知道母亲的死,自己是要负很大的责任。可是那时候在监狱里根本没办法出来,所有关于母亲的消息都只能从付晨山口中听到。而何喻的姐姐何婷,自从母亲出事之后,再不愿意来监狱探视他。
付晨山对于何喻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
埋葬何母的公墓在崇丰市郊区,可以直接走高速过去。付晨山怕晚了公墓会关门,所以开得很快。
何喻靠坐在车椅上,看向窗外,表情有些漫不经心。
付晨山不时会转头看他一眼,而且为了打破沉默,会试着与何喻聊天。
何喻并没有太多可说的,他不怎么愿意提起监狱里的生活。不管他用再平淡的语气提起,付晨山都会露出那么一副悲悯的神色,然后再一次重复对不起。
没什么意思,何喻觉得。
付晨山见何喻不说话,于是说起了自己。这几年,付晨山的事业很顺利,仍然在原来的公司,已经是最大的业务部门负责人了。他去年在二环路边上按揭了一套两室一厅的电梯公寓,地段和周围环境都很好,房子也不小。
“小喻,”付晨山说道,“你家那边去年拆迁,房子已经拆掉了。”
何喻“嗯?”一声,坐直了身体转头看他。
付晨山轻轻叹一口气,“阿姨去世之后,房子一直是你姐一家人住着,后来拆迁她也没告诉我,等我知道的时候,房子已经没了。拆迁赔付的事情一直是你姐在办,具体是怎么陪的,我也不清楚。”
“这样啊,”何喻小声道。
付晨山说:“要不要我陪你去找婷姐问清楚?”
何喻沉默一会儿,才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付晨山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何喻的头顶,就像抚摸一个孩子似的,动作温柔,何喻的头发很短,毛茸茸刺在手心,他说:“别着急,你先住在我那里。”
何喻闻言,说道:“不太方便吧?”
付晨山笑了笑,“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本来就一个人住,房间也专门给你收拾出来了,你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好。”
何喻一只手撑着下颌,转头看向车窗外,他说:“好。”
付晨山总是想要补偿他些什么,何喻觉得自己应该收下,这样子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好事。
匆匆赶到公墓,还好来得急没有关门。
不过这时候人已经很少了,公墓大门外的许多卖香烛鲜花的商店快要关门了。
付晨山去停车,何喻一个人去买了一束白色的鲜花。
付晨山朝他走过来,一边将车钥匙放进裤兜里,一边问道:“不买些纸钱吗?”
何喻说:“算了,太晚了。改天我再来一趟。”
付晨山于是点点头,“那好,周末我再陪你来。”
何喻没有应他,而是抱着鲜花走在前面,朝着向上的阶梯走去,同时问道:“我妈在哪里?”
付晨山跟了上来,说道:“明园7排18号。”
何喻点了点头。
公墓的环境不错,当时何母下葬,除了何喻的姐姐,付晨山也是帮了不少忙的。
对于付晨山出钱出力的行为,何婷一直很感激,而付晨山总是说这是他该做的。的确是该做的,这些本来该由何喻这个亲生儿子来做的事情,都是付晨山应该做的。
何喻的脚步停在母亲的墓碑前面。
墓碑上的照片是母亲的一张黑白照片,那是何喻坐牢之前照的了,本来是一家人的合照,后来将何母的头像截取了下来作为遗照。
照片照得很好看,温柔慈爱的老太太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目光里流淌出幸福的光彩。本来这种幸福应该更长久,却因为何喻出事,戛然而止。
何喻跪了下来,将鲜花摆放在墓碑前面,一朵白色的花瓣正依靠在何母的唇边。何喻伸手轻轻擦了擦母亲的照片,喊道:“妈。”
付晨山在何喻身边跪了下来,轻声道:“阿姨,我陪小喻来看你了。”
何喻用手指将照片擦得一尘不染,然后转头对付晨山说道:“晨山,我想单独和我妈说几句话。”
“好,”付晨山站了起来,“我去那边等你。”
离开前,他摸了摸何喻的头。
付晨山走到这一排墓碑的尽头,站直了身体回头看向何喻的方向。
何喻跪在地上,身体弯曲着,将额头抵在墓碑上,他小声说着什么,可是从付晨山这里,一句也听不到。
山间风大,吹得付晨山西装下摆不停晃动,也吹得何喻的旧夹克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劲瘦的曲线。
何喻说了许久,终于站了起来,他脸上有泪痕,被风一吹,就只剩下一双泛着红的双眼。
他朝付晨山走过来,露出一个笑容,“久等了,我们走吧。”
付晨山看着他从自己经过,忍不住伸手一把抱住了他,何喻的脸被付晨山用力压在自己肩上,他听到付晨山说:“小喻,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你如果不想笑,没有必要勉强自己笑,知道了吗?”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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