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兆符近日十分惶恐。他所上奏章多被皇上驳斥,朝中原本多是他的人,但却总有不要命的官员出来弹劾他。昨日中书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儿也出来弹劾,气得他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恨不得一刀宰了这小子。
不想次日皇上还表扬嘉奖了那人,更叫杨兆符干着急。
今日上朝,皇上忽然问起各地造反之事,说:“各地造反都不能平,不知道你这个宰相在做什么。”
就问了这一句话,把杨兆符吓得差点魂没了,不知圣心为何突然改变,不再倾向于他了。
好在他势力大,后宫也有他的人。一早接到宫里某个得宠的大娘娘的指示说:钱皇后不喜欢他,所以已经屡次在今上耳边说他不好。
今上虽然并无帝王之器,但爱戴妻子这点并不亚于先帝。杨兆符常年不打点钱皇后,恐怕惹她老人家生气,这才赶着送了许多礼物过去,被钱皇后一一退回。
杨兆符这下可急得抓耳挠腮,不想又被个叫游方敏的都给事中给参了。他预感朝中有阴谋,便暗自不动,叫来陆尚、杭梦苏和张思慎为自己写回护的奏章。
三人急忙分头写好奏章,杭梦苏还劝说杨兆符一定要多多联络许王,以免真的有人背后捣鬼。杨兆符深信此言,于是多与许王沟通。
其实,许王那时候也惴惴不安。他听闻宫中传出了一丝奇怪的消息:今上想要让几个弟兄都进京。
裕王、吉王已经伏法,理王不成气候,本来皇位已经尘埃落定,哪里想到现在范王、晋王、信王、韩王、蒋王也要来。他正愁这件事,哪有工夫搭理杨兆符,便说了两句好话仍叫他哪儿来回哪儿去。
杨兆符在许王那边碰了一鼻子灰,正愁没有臂膀,不想次日一早,今上又把他叫到宫里。杨兆符不敢怠慢,赶紧穿戴好了朝服入了懋勤殿。
御榻之上,今上怒目而视。
“你自己看!”
今上从御案甩下一本奏章,杨兆符趴在地上捡起来一看,上头赫然写着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李沛的名号。
这个李沛,不是刚从江南道监察御史任上调入京城么?怎么回事,写得什么玩意儿?
他颤颤巍巍捧起奏章一看,才读了两三行,已经浑身汗湿潮潮。
奏章列举他十八条大罪,条条正中他要害。其实杨兆符不知道,这份奏章是琴袖授意李沛写的,上头最狠的一条是说杨兆符与各地反军勾结,以致朝廷剿之不尽,江山社稷风雨飘摇。
其他的东西还好推卸,这话不是把他往死里整吗?皇上一旦以为他与叛军勾结谋反,看不把他脑袋给砍了!
“这些年你也捞够了吧。”今上冷笑一声。
杨兆符只顾磕头道:“皇上,这都是无耻小人污蔑微臣,微臣并不敢如此啊!”
今上咳嗽了一声,又笑道:“这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杨兆符抬头一看,吓得下巴差点掉了:眼前之人是数年前被他诽谤下野的首辅杨继庸。
“首辅之职,有能者为之。杨继庸……”
“臣在。”
今上说道:“从今以后,文渊阁你来执掌,杨兆符令你即刻交出相印,回家自省去吧!”
此言一出,杨兆符如同雷劈过一般浑身上下哆哆嗦嗦,大汗滚珠,泪流布面道:“臣遵旨……”
刚出懋勤殿,杨兆符就被门槛绊了一跤,噗通一声摔在宫门外,摔了个狗啃泥。
杭梦苏看见了急忙上去搀扶道:“杨相,来日方长啊。”
“杭梦苏……快扶本辅回去……本辅……”杨兆符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喘不过气来,杭梦苏拉都拉不起他来,只忙说:“首辅快些去跟许王爷商议,或许事还有转机。”
杨兆符道:“许王,对了,还有许王……快,快扶本辅去……”
杭梦苏便跟着杨兆符去许王府内求见,许王今早已经知道杨兆符要被免官之事,见他无用,早闭门谢客,说什么都不肯见他。
杨兆符在许王府外急得团团转,可是进又进不去,只能看着许王府外那块大匾干瞪眼干着急。
杭梦苏见时机已至,便拉住杨兆符的袖子道:“首辅大人若不能为他所用,以他品格,自然不会见首辅。”
“那可如何是好?”
杭梦苏道:“若寻常找他,许王爷必定不肯出面求情,一定要让许王爷也着急起来,方能想起首辅您的一点儿用处来。”
杨兆符忙问道:“杭梦苏,你怎么看?”
“首辅应当赶紧写一封书信给许王爷,告诉他,如今朝廷公议要请今上兄弟来京城,别人也罢了,范王比许王年长,日后一旦天有不测风云,皇位鹿死谁手又谁可知?这样一写,许王爷一着急一定见你。”
“可是本辅失了首辅之位,许王怎么还肯见我呢?”
“首辅大人刚被免官,朝中尚有势力,陆尚是您亲自提拔到詹事府去的,太子薨逝以后,又提拔他到太常寺当少卿①。首辅大人手中尚有他这张牌可打,他是以前旧太子党的共主吉英的孙女婿,只要他肯听话,许王也一定要倚仗首辅大人。只要许王还肯帮助首辅大人,那首辅大人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杨兆符一听连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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