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怜看向洛云初,眼中全是恨意,这般,竟是丝毫不加掩饰了?
恰在此时,伏彩端来香茶。
茶香四溢,热气袅袅,洛云初勾唇一笑:“母亲难得来一趟忆柔居,伏彩泡茶的功夫精湛,母亲不如坐下来尝尝?”
话落,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云娘险些忘了,伏彩本就是母亲给的,想来她有什么手艺,母亲是清楚的。”
赵怜看着洛云初气定神闲的脸,心中又是恨意滔天,只恨不得上前去给她两个大嘴巴。
“三小姐可免了,夫人吃不惯次等茶。”李婆子道。
赵怜趾高气昂地白了洛云初一眼,侧身坐在椅子上:“就这些了,点点吧。”
李婆子应声将一只钱袋子扔到桌案上。
洛云初只瞥了一眼,视线飘到院里的几口紫檀木箱上,倏尔又收回落在赵怜身上。
赵怜似乎有些不自然起来。
九年的月钱,也就二百多两银子,比起娘当年带过来的嫁妆,二百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月钱想来是不会少的,但嫁妆,可就难说了。
何况……
洛云初起身,款步走到箱子边上立住,倏然回身过来,目光笔直地射向赵怜:“祖母说了,当年蒋氏过来时,可是有十二箱嫁妆,怎的母亲只拿了六箱过来?”
才只有一半。
莫非这些年,赵怜花钱如流水,将那六箱子的东西全部花完了?
这可不妙。
洛云初心道。
赵怜道:“许是娘记岔了,当年蒋姨娘入府,只带来了这些东西。妾么,又不是主母,嫁妆哪里会丰厚了?”
便是有意要欺负洛云初年纪小,不晓得府中过往了。
洛云初冷笑一声:“蒋家嫡女,如何为妾?”
赵怜等人闻言一愣。
蒋知柔是京城甫国大将军蒋无疾之女,京中人都晓得大将军如何疼爱女儿,又是嫡女,自然不肯将掌上明珠给了人做妾。
何况那蒋知柔才情容色皆是上乘,又有蒋家做后盾,便是配个王爷,也是绰绰有余的。
当年蒋知柔那句“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更是无人不晓,这样骄傲的女子,又怎么会下嫁给区区一个尚书府做妾呢?
不过是洛府和赵怜自欺欺人罢了。
前世,洛云初也恨过娘亲的不懂事,为何堂堂甫国大将军之女,要自甘堕落嫁给洛青阳。
洛青阳实在待她不算好,甚至偶尔对她会流露出恨意。
也是在后来,做了皇后之后,她命手下心腹去彻查此事,才晓得了内情。
原来,蒋知柔当年花灯节游湖,却在湖中遭到了纨绔公子的言语调戏,是洛青阳出来解围,义正言辞地责骂了那些公子,救下了她。
彼时的蒋知柔将将及笄,仙姿玉色,高雅出尘,从小被蒋无疾夫妇保护得很好,不曾见过什么大风大浪人间疾苦,只有最一颗最单纯的心。
第一次被人救下,这颗单纯的心里,便住进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却如豺狼虎豹一般,在未来将她的生命,一步步蚕食鲸吞,彻底将她打入了地狱。
也害了她的亲生女儿。
洛青阳在蒋知柔的再三恳求下,自报了家门,不久,蒋知柔便一身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地嫁到了洛家。
穿着红绣鞋的三寸金莲跨过火盆,也一脚踏入了这个人间炼狱般的牢笼。
不出半年,洛青阳便迎了一位千娇百媚,又素有才女之称的姨娘,便是右司职郎府上的庶女赵怜。
赵怜人如其名,生得媚骨天成,一双拢烟眉似蹙非蹙,肌肤极白,说话声音也娇软得紧,那双水波婉转的含情目,莫说是男子,便是女子瞧上一眼,也能生出爱怜之心。
蒋知柔自问已是整个蒋家最柔顺的女子,如今见了赵怜才知道,自己粗枝大叶,学不会那柔枝嫩叶的做派。
半年后,赵怜竟怀上了身孕。
在大沐,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是妾室是不允许在主母之前生下孩子的,可洛青阳还是护着赵怜,生下了庶长子洛文钦。
赵怜被洛青阳千娇万宠着,第二年又有了身孕,这时老夫人才勒令洛青阳不准再冷落了蒋知柔。
可谁又知道,老夫人此举是为了护着蒋知柔,还是为了堵住外头的悠悠众口,和蒋家的满门武将呢?
但蒋知柔总归是在三个月后怀上了身孕,身子却越发地弱了下去。又因为犯下大错,冲撞了赵怜母子,又被指与外男私通,竟被狠心地贬为妾室。
便是肚子里的孩子,也险些被洛青阳下令流掉,最后还是洛老夫人出面,保下了洛云初的命。
赵怜也因此被抬了正房,她膝下的一儿一女,也由庶子庶女摇身一变,成了洛家的嫡长子和嫡长女。
一连串的打击让蒋知柔失魂落魄,一日瘦过一日,直到生下洛云初那天,竟瘦的几乎没了人形,两个眼窝深陷,嘴唇早已没了血丝,失血过多,竟再也没睁开眼睛。
一代瑰姿丽色的才女就这么黯然逝去,外人除了叹一声美人薄命,再无任何人谈起此事。
大约除了蒋家人,世人早已忘却了蒋知柔的存在。
而这桩秘辛,也就成了一个永远被埋藏的秘密,连同一条鲜活的人命,被埋葬在了浮萍院一隅,整个洛府,再无人提起。
若非是在府中做了工作多年的下人,新近的丫鬟小厮们都对此一无所知。
若非重活一世,洛云初也是不知道的。
可没人提起,便当作没有发生么?
赵怜只怕是早已经忘了,自己这个正房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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