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是深秋时节,常州依旧温暖如春,这里的人俱是轻装素衣,很有一番南国风情。
常州位于大沐东南,与南国比邻而居,是以这里的民风也沾了些南国的习俗。
街市人声鼎沸,虽不是赶集的日子,可富庶的常州人仍时常出门采买,在人声鼎沸时,一只四人孔雀绿顶软轿气派地穿城而过。
富庶的人多,却也没见过哪位贵人出门如此排场,引得不少妇孺驻足观看。
轿帘掀开,露出一张姣丽秀美的脸来。
少女生得白,一双杏眼灵动至极,许是察觉出许多人都在瞧着她,复又放下了帘子,掩去了轿中丽色。
降香垂眸,有些别扭地盯着自己水葱般的十指,紧张地呼出一口浊气。
前天晚上,赵怜送还了两箱金元宝,姑娘便命她将元宝尽数换成大沐通用的天元庄银票,又给了她五十两银子作为盘缠,立刻出发来到常州。
说是要在常州找到甫国大将军蒋无疾发迹前的老家住所,买下良田庄园,以做家塾。
至于为何,姑娘没有交代,只说要穿得富贵些,逢人只说是京城蒋家要在老家办家学,所有蒋姓稚儿,不论男女,皆可入学。
降香知道自家姑娘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便也不多问,只是身上这一身绫罗,委实让她觉得别扭。平日里素装打扮惯了,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要叫她扮成京中贵女的模样,实在是勉强。
好在在富贵人家做事久了,倒也学到些皮毛,常州人没见过真正的贵人,想来也是可以糊弄过去的。
正兀自烦恼着,轿子停了。
“姑娘,常州府衙到了。”说话的是她雇轿夫时顺便请的婆子。
降香在心中将洛云初临走前叮嘱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方才下了轿。
有好事者一路从街市上跟到了府衙门口,都是为方才那轿中丽色所迷,想要再多瞧一眼如画美人的。
轿上下来一位身着藕荷色立领斜襟散花轻纱裙的少女,细软的秀发绾着一支雕花白玉簪,耳朵上戴着两粒淡粉色的蚌珠,圆润而可爱,面上微施粉黛,好一个清淡出尘的仙女。
常州一年四季光照都很足,是以这里的人普遍肤色较深,与之比较,更显出了降香的肤如凝脂。
衙门口的衙役似乎也从未见过这样天仙般的女子,是以过来询问时,语气都柔和许多。
降香微微挺直了后背,端庄地笑了笑:“烦请通报。”
说着,从袖子的荷包里掏出一块玉符:“我家姑娘是京城蒋家蒋无疾大将军的外孙女,特意命奴婢来此一趟。”
衙役双手接了玉符,上好的白玉符上的刻着个“洛”字,忙不迭地应了,进得府衙中通报去了。
而降香的话也在众人耳中激起了议论。
常州谁人不知京城蒋家的威名?尤其这威名赫赫的甫国大将军还是从常州出来的,更叫家乡人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
是以看向降香的目光里,皆带了些钦佩与敬重。
这里的人尚不知晓多年前京城里,蒋家嫡女在洛府发生的事情,因着蒋知柔被贬为妾室,又难产而死之后,蒋洛两家便有意不再提起此事。
是以许多外人都不晓得其中的内情,甚至还以为蒋知柔尚在人世。偶尔有那远行京城做生意的,回来说起蒋家嫡女嫁去了尚书府,那尚书,便是姓洛的。
不多时,常州知府徐川匆匆迎了出来,他旧时受过蒋无疾的提携,是以一听说是老师的后人差人来了,更是一刻也不敢怠慢。
“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降香道:“徐知府不必介怀,我也是听我家姑娘的差遣来的,有事相求。”
徐川也听闻过蒋知柔生下一个女儿的事,心中明白了几分,连连将人请进了府衙。
……
京城,尚书府。
洛云初坐在铜镜前,任由伏彩轻拢慢捻地为她梳着头。
今日,她要去成衣阁。
伏彩的手很巧,虽是赵怜的人,洛云初秉着能用就用的原则,日日都唤她来给自己梳头,算是全了第一日伏彩自己所说的“很会梳头”,也不算浪费了她的手艺。
只是不知伏彩心中作何感想?到底也是赵怜钦点的一等大丫鬟,却成了日日梳头做女红的绣娘。
但这并不在洛云初的考量之内。
对于这个前世的叛徒,她留着还有用处。
兀自思索着,却不知自己这般模样落在伏彩眼中,是何等的惊艳。
少女天生就一张流畅圆润的鹅蛋脸,眉黛烟青,星眸皓目,俏鼻红唇,仪静体闲,便是天上的嫦娥,只怕也不及镜中人的姿容丽色。
“小姐今日既然要出府去,不如也带上奴婢一道吧,小姐多年不曾回京,京城里有哪些好去处,奴婢都晓得。”惊艳归惊艳,伏彩倒也没有为此耽误了要紧事。
“你?”洛云初扬起蛾眉,透过铜镜看向伏彩,冷笑一声,“活儿都干完了?”
伏彩愣住,却听洛云初又道:“忆柔居不养闲人,若你做不得事,只能请母亲定夺了,是走是留,但看你能力。”
话落,便起身,由秋桑扶着出了府。
……
自打回到京城,洛云初便一门不出二门不迈。
唯一一次踏出忆柔居,还是去慈安堂给老夫人请安那次。
好在那次之后,虽然洛老夫人对她有几分不满,仍然没有亏待了她,前日才找了绣娘给她缝制衣裳,又怕衣裳做好之前洛云初没有体面的穿着,又拆春喜去成衣阁里买了一身时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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