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无疾是大沐赫赫有名的甫国大将军。
大沐重文轻武,文臣多,武将却少,是以武将的官职虽不如文臣,手中实权却颇大。
若是洛云初心一横,跑回蒋家求助,兴许蒋家看在她是蒋知柔的女儿的份上,也就让她认祖归宗了。
如此一来,洛家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蒋无疾都会一一知晓,说不定还会去陛下面前参洛家一本。
若是这样倒也罢了,怕就怕十年前的事情纸包不住火,洛云初不足为惧,但蒋家人要是知道蒋知柔怎么死的……
赵怜闭了闭眼,莫说一个尚书府,只怕她的娘家一并出力,也受不住那老匹夫的雷霆之怒。
洛云初,一定不能留了。
“卿儿,娘有一计,只是需要你从中出些力。”
洛卿卿望向赵怜,赵怜示意她将耳朵附过来:“你去与洛鹂……”
……
深秋已至,越发寒凉。
好在京城风水养人,便是秋日,也不似梅乡那般终日绵绵秋雨的每个尽头。
又是一日秋高气爽,夕阳打天边升起,霞光托日,倒是难得的盛景。
回来养了这些日子,洛云初原本还有些蜡黄的脸
秋桑仔细伺候着洛云初洗漱,心中兀自感叹自家姑娘容貌又盛了三分。
便是从小跟在身旁伺候的她,近日来也常常叫洛云初的美貌晃得愣了神。
洛云初却并不在意这些,坐在铜镜前,任由伏彩替她梳头。
今日她穿着一件海棠色的蜀锦鸡心领直领锦衣,下拖着朱底粉橙色刻纹八幅裙,玉面含春不施脂粉,只在一点丰润的绛唇上涂了赤色口脂,耳上挂着一对刻花的金叶子耳坠,明明还是个未曾及笄的少女,却又隐约带了些少女所没有的端庄与贵气。
伏彩给她梳了个流云髻,便给那股子端庄里注入了几分娇俏与风流来。
便是伏彩也有些看呆了:“小姐生得真好看。”
洛云初闻言,抬了抬眼眸,透过铜镜看向这个她前世的心腹,今生的奸仆,微微眯了眼,唇角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伏彩手真是巧,只是还欠了点什么。”
话落,水葱般的玉指掀开首饰龛,从里头取了一支珐琅金丝簪插入髻子里,乌黑的发生生多出了一丝流光溢彩的光辉来,也显得不那么厚重了。
伏彩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小姐年纪还轻,奴婢想着首饰多了便显得重,怕小姐压不住这样的颜色。”
闻言,洛云初却是笑了。
前世的伏彩,也如如今这般,总是以自己是庶女,年纪轻的理由,不肯为自己的打扮做到尽善尽美。
伏彩这么说,她便也这么相信了。
可谁知,却是因为自己的姿容丽色太过出挑,早已压过了身为洛家嫡女的洛卿卿去。
那洛卿卿虽然生得美,可终究是多了几分寡淡,自比仙子,又自恃才绝京城,是以总以素衣淡妆的打扮出席。
可她却忘了,那经不起风吹雨打的白莲花,如何能压得住国色天香的浓艳牡丹的丽色?
因此,赵怜才特意命伏彩永远在自己的装扮上遗漏一处。
看似并不重要,但就是逊色多矣。
如今还想故技重施?
洛云初却不答应。
只是前世,每一次梳完头之后,伏彩都会如今日这般,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由衷感叹一声“小姐真美”。
兴许前世的每一天,伏彩只有这一刻对自己说的话才是发自内心的实话,那一刹那的熟悉感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但不消片刻,这种感觉又被莫大的恨意与被背叛的愤怒所取代,洛云初眼中的光陡然凌厉起来。
“那你看,我可压住了?”洛云初尾音上扬。
屋中的温度骤然冷却下来,伏彩打了个寒颤。
不知为何,连日来这三小姐的行事心态越发难以捉摸了。
她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仍然强按下来,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小姐自是压住了的,恕奴婢眼拙。”
春喜来了。
“三小姐,天梭阁的衣裳做好了,绣娘刚刚送来,老夫人说,叫您去试试看合不合身。”春喜面上还是一团和气。
话音刚落,便瞧见一席红衣的少女款款转身看向自己,满眼摄魂夺魄的红,瑰姿艳逸,竟比那春日的繁华还要艳上几分。
自那日慈安堂请安之后,洛云初再没在众人跟前亮相,是以春喜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日面色稍黄、身材瘦小的少女身上,初一见如此丽景,连赞叹的词都找寻不到,半晌才道了一句:“当真是霞姿月韵,风华绝代。”
洛云初捂嘴笑了一声。
……
慈安堂里,洛卿卿与赵怜也在。
洛云初方抬脚入门,便听得洛卿卿甜美娇软的声音在撒娇撒痴:“这绸云软做成的裙子可真好看,祖母偏心,卿儿从来都没得过一件这样的好衣裳~”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真是个贪心鬼儿,从小到大,府里有什么吃喝穿的不是先紧着你?如今倒说起空话来了。”
洛卿卿一把便搂住了老夫人的手臂:“祖母~卿儿不管,祖母可不能有了三妹妹便冷落了卿儿,今日祖母定也要照着这款式给卿儿做上一套。”
洛云初站在门口,听着洛卿卿的声音,面色如常,春喜怜悯地看了她一眼,掀开帘子进去通报了。
里头的笑声止了,片刻,春喜复又出来,将洛云初领了进去。
洛老夫人今日穿着一身青黄色的双面绣交领宽罩衣,头上戴着同色带镶玉抹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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