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锅热腾腾的酸菜炖猪棒骨,龚蓓蕾嫌弃一次性手套不趁手,直接用两只爪子捧着啃,嘬的满脸是油,犹不满足,拔下可乐瓶上的塑料吸管,插在棒骨中间“滋溜滋溜”的吸骨髓。
汤锅坐在半旧的电磁炉上,开到“火锅模式”,汤锅内每隔半分钟便会沸腾一次,泛着油花儿的奶黄色酸菜丝不住的上下翻滚着。
不大的阁楼内,也极其有规律的弥漫着波浪似的浓香。
秦欢乐醒了,这次又是因为饿。
为了省电,他只在集卧室、厨房、餐厅为一体的四方形房间中央,安了一盏低瓦数吊灯,此刻更使他随便一抬眼,就聚焦到了折叠小餐桌旁,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龚蓓蕾那张吃“嗨”了的小脸儿。
秦欢乐只觉得一阵心累。
他自己挣扎着坐起来,身下铁架床就发出一阵刺耳的“咯吱”声,是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龚蓓蕾总算还有点良心,捧着一根棒骨走过来,坐在床边的小马扎上,仰头瞪着一双贴了两层假睫毛的大眼睛问:“老秦,你醒了?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秦欢乐揉着太阳穴,嘴里有点犯苦,“我又产生幻觉了?关山鹤没出院对吧?”
龚蓓蕾略微流露出一丝担心,“是啊,你在洗手间晕倒了,被人发现了,把你送去医院,结果你那床位已经住进去病人了,我和大保健赶过去,没法子,只好又把你送回家来,不过你放心,大夫说了,你脑子肯定没坏,就是上次轻微脑震荡还没完全恢复好,那个,肖局还打电话来表扬你敬业了呢。”
秦欢乐此时就穿着一身通红的秋衣秋裤,这还是二十四岁本命年那年应景买的,多少年压箱底儿了,偏巧最近连轴熬夜,脏衣服没空洗,这才从衣柜最底下刨出来穿上。
他略微不自在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心想幸亏是有点儿缺心眼的花骨朵儿,从根本上生不出半丝儿旖旎心思来,不然换作另外任何一个女同事,也太毁自己英姿飒爽的形象了。
这紧身造型不太雅观,秦欢乐从床尾拽过裤子和羊绒衫,几下套上,摇摇晃晃的挪到餐桌前,用龚蓓蕾的筷子捞起一撮酸菜就大嚼起来。
两人埋头一顿猛吃,秦欢乐混了个半饱,速度才慢下来,又去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自己开了一罐,边喝边问:“我晕倒之后,老孟又问出什么了没有?”
龚蓓蕾摇摇头,“没有,颜老师什么都没说。”她顿了一下,嘴角扭曲了一下,“老秦,你说孟队这人,平时看着挺那什么的,可这办事也有点儿不地道啊。”
“怎么了?”秦欢乐看她一眼,“你不是一向只问颜值,不问品行嘛。”
“你少来,”龚蓓蕾瞪他一眼,“我就是觉得他有点鸡贼,查关山鹤生活轨迹监控的想法,明明是你想到的,可他仗着自己人手多,顺藤摸瓜的往前追到两周前的监控,我感觉有点胜之不武。”
“管那么多,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秦欢乐一笑,“他说和我打赌,不过就是和我赌口气,想以后把我们要过去之后,在气势上名正言顺的压我们一头,别的呢,也没那么多幺蛾子,他这是冲我来的,你和大保健不用跟着瞎掺合,配合他们刑侦抓到施害人就完了。”
龚蓓蕾努着嘴,还有点不服气的样子。
秦欢乐看着好笑,屈着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鼻尖,安抚道:“行了,别气了,大保健打听出关山鹤有家暴史,你又根据目击证人的描述,证实了他前妻曾经在第二次袭击的时候,出现在医院停车场附近,没有这两项,他孟大队长也不会把视线锁定在程露这条线上,所以说到底,还是咱们科占了上风的。对了,程露带回来了吗?是什么样的人?”
“带回来了,”龚蓓蕾回忆了一下,“就是个......普通人。”
不怪龚蓓蕾的词汇量匮乏,程露还真就是个挺普通的人,就是那种撒在人堆儿里,一眨眼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
其实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普通人,除了在父母与爱人眼中熠熠生辉,也不过就是泯然于众生的普通人。
程露被带到审讯室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惶惑,但很快就被深重的沉默取代了,这种沉默而坚定的力量,连孟金良都觉得十分棘手。
对着这个身高只有一米五的女人,孟队语气都不禁缓和了一些,“当年因为你前夫频繁的家暴,你一定是忍无可忍了,才离婚的吧?离婚是你提出来的,还是他提出来的?”
程露望着桌角虚无的一点,低声回答:“是我提出来的。”
“他没有纠缠吗?”孟金良语气冷峻平缓。
“有,”程露毫无语调起伏,像在叙述着别人的事情,“他不在公众场合闹,只是会在没人的地方纠缠,半夜到我的出租房敲门,或者到我父母家堵门,诸如此类,他都干过。”
“所以你恨透了他?”孟金良盯着她的眼睛。
程露点点头,“可我没有袭击他,你们要抓的人不是我。”
孟金良没急着说话,就听程露低声解释道:“他在医院被打那天,民警一开始确定他身份的时候,联系过我,所以我知道。”
孟金良心情也有些复杂,从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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