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信右手握剑颓然坐在陡坡上,左手在倒下时狠狠抓入泥土才没有滚落瀑潭。
他盯着毕青完转化为黄褐色的眼珠,原本温文的脸上此刻涂满了名为仇恨和怨毒的浓重颜料,在铅青色的晦暗天空下十分可怖。
被麻痹的肌肉纤维在“嗡嗡哀鸣”,想移动指尖都难如登山。
他试图在脑海中向蝶和左凌求救,却发现青色区域黯淡无光,意识波动无法进入。
慢慢走近的毕青停在三步之前,剑尖虚指秦信咽喉便不再动作,他脸上怨毒和快意纠缠,复杂难言。
秦信突然笑了:“学弟,你脸上思春期少女似的倾诉欲可是杀人大忌,婆婆妈妈容易出变数,还是先杀了我再对着尸体讲故事吧。”
毕青强自冷静下来,扶了扶眼镜:“学长其实也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吧。”
“噢。”秦信点了点头,环视周围白色的芒草,“这是以五节紫芒为母株培育的人工品种吧,表面是白色,骨子里还是五节紫芒,一开始没看出来,等四肢麻痹才察觉。我记得学弟你在植物培育课程上拿过甲上?”
五节紫芒,被子植物门,单子叶植物纲,禾本目,禾本科,芒属,外表柔弱细嫩,就算放在手中狠狠摩擦也不会弄破皮肤,但只要其特有的神经毒素进入体内与血液接触,会即刻令人四肢麻痹,大剂量注入足以致死。
五节紫芒是多年生草本植物,白壶瀑布附近的芒草看起来已经生长了一年多,五节紫芒叶片根茎上附着的神经毒素在瀑流冲刷下混入水中,秦信在瀑布水雾下激发气血张开毛孔,其后果不言而喻。
毕青冷笑道:“学长盛时期这点毒素当然不算什么,以四阶蝶士的体质加上对内气的掌握,恐怕几次气血流转就能恢复如常。可你现在气血衰弱得像老了十岁又挨了总教习一击雪上加霜,为了保持在后辈心中的完美形象还强撑着演剑,明明对毒素毫无办法还故作镇定,真是虚伪得令人反胃。向你这种人复仇都让我觉得恶心。”
“看周边芒草的生长情况,一年多前你就布了这个局。复仇?我跟你之间有非要你死我活不可的仇么?说起来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呵呵呵……”毕青颧骨上的肌肉笑得扭曲起来,黄褐色的眼珠分外瘆人,“救命恩人?你到现在还以为你是从偷猎者手中救出学弟的英雄?自以为是的伪君子……你杀的是我哥哥!”
秦信愕然,话噎在喉咙里。
毕青猛地走近一步,握剑的手骨节狰狞突出,仿佛下一刻就要狠狠刺入秦信的喉咙:“隐忍在你身侧忍受你丑恶虚伪的笑脸,按捺恨意,把杀兄仇人当做救命恩人侍奉,哥哥被你一剑斩破头颅时的绝望表情我每晚都会梦到!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的复仇!
根据我观测到你肌体恢复的速度,半小时后才能然无恙。
半个小时,在这个人迹罕至的瀑布谁会来打扰我的复仇?我会干净利落地劈碎你的脑袋,像垃圾一样扔进雪泊森深处,让你的尸体被雪泊森里的食腐动物撕扯啃咬,整个人彻底毁灭!
自食苦果的滋味怎么样?面临死亡却无能为力的滋味怎么样?秦信你这个恶心的伪君子!”
秦信深吸一口气,把刚准备说的话咽下去,依然是戏谑口吻:“‘黑鹫’是你哥哥?这还真是有意思,臭名昭著劣迹斑斑连名字都没有的偷猎者,弟弟却是冬大高材生,前途无量的青年俊彦。哈哈哈哈……这算什么,暗黑系社会励志剧?
这么说,一年半前黑鹫伪装成向导企图混入禁猎区是和你里应外合,挟持也是做戏,却不小心被我碰到,功败垂成还搭上一条命,你们的运气还真是背啊,出门前没看今日星座运程吗?”
“你闭嘴!”毕蓝手起一剑抽在秦信脸上,秦信脑袋被抽得猛然一偏,口腔内浮起浓厚腥甜,一滴滴暗红血珠点点落在白色芒草上。
毕青怒意狂涌:“我哥哥有名字!他叫毕蓝,要比你这个腐臭的巡林者高尚一万倍!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他?我调查过你,借着冬名巡林者的皮出入各大禁猎区,偷采各种珍稀资源售卖获得高额酬金,你才是丑陋的偷猎者!”
“没错,我也偷猎过。同样是偷猎,我是丑陋的偷猎者,你哥哥就比我高尚一万倍,他是活佛转世菩萨托生吗?”
毕蓝:“你这种出生在衣食无忧家庭的普通人,能想象两个孤儿怎么在弱肉强食的世道里挣扎么?哥哥为了让我过和普通孩子一样的生活,没日没夜地工作,什么活都肯做,拼命供我上学,花尽每一分钱让我接受好的蝶士训练还欠下大笔借贷,没有高学历的他根本得不到好公司的青睐,为了还债只能去做偷猎者,刀头舔血,风餐露宿,到二十多岁还孑然一身。
我日夜苦读终于进入了冬名,拿到录取通知的那天,哥哥笑得哭了出来。我们的生活终于要好起来了,而你,就是你!毁掉了这一切!”
毕青吼了出来,眼泪从黄褐色的眼睛里流下,又一剑斩在秦信胸口带起一串惨烈的血花。
“呵呵呵……”秦信冷笑着咬牙挺直腰杆,对胸前伤口视若无睹,“真是感人至深的兄弟情,我都快要哭出来了,学弟,能递张纸巾给我吗。
黑鹫,哦,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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