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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又春,作业借我抄抄。”

“黎又春,你的英语试卷,快拿过来。”

“黎又春……”

学习好又得老师喜欢的学生,只要不是特爱打小报告,在班里的待遇通常不会太差。

哪怕黎又春这样,从来不参与学校组织的任何需要花钱的活动,也没有参加任何小团体的私下聚会。

在同学们的眼中,黎又春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存在,无论再难试卷,再多的作业,他总能游刃有余的完成。

因为家庭原因,黎又春和班里所有的同学,关系都像是隔了一层玻璃,看似很好相处,实则拒人千里之外。

在初三?二班这个大集体,他总是独来独往,好像和班里谁的关系都不错,但是问他和谁关系最好,大家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初三是漫长求学路上的一个小分水岭,很多原本成绩还可以的孩子在这个阶段开始掉队,对于学习不好的学生来说,有时候作业不是他们不想做,而是他们根本不会。

也许出于面子、也许出于经济、也许是出于根本没有这个意识,面对学业上的障碍,他们采取的不是克服而是放任自流,抄作业,往往就是放任的第一步。

不是所有好学生,都愿意拿出自己的作业给别人抄,尖子生费尽心思做出了老师布置的难题,他们大多都选择独享这一荣耀。

黎又春不属于这个范畴,他极少借旁人的作业对答案,但是却不吝啬借出自己的作业,不记得班里第一个借到黎又春作业的学生是谁,总之大家很快就知道,尖子生里,黎又春的作业是可以借到的,他虽然成绩出色,但不像班里其他好学生一样,作业捂着试卷护着,生怕别人看到一眼。

或许因为这个原因,黎又春在班里人缘貌似还不错。

至于私下……

私下还是有很多人看不上黎又春,觉得他假,觉得他装,嘲笑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能穿校服,讨论他那双穿了不知道几百年的帆布鞋,议论他家里有多穷欠了多少钱、以及他有个卖馒头的妈妈。

有些学生甚至还信誓旦旦地发誓,他在黎又春身上闻到一股发酸的馒头味儿。

每当说到这些,他们都会露出畅快的笑容,仿佛彼此有了共同的秘密,距离也会因此变得更近。

这些酸溜溜的话绝大多数是不会传到黎又春的耳朵里的。

因为这些说酸话的学生和黎又春的生活毫无交集,偶尔有一两句“漏网之鱼”,黎又春也只是气愤难过一小会儿。

一旦上课铃响,他又会恢复神贯注的状态。

很难相信,说黎又春坏话的绝大多数都是男生。

关于女生总有一些不好的词汇,比如三八、八婆,好像嘴碎的永远都是女人,却不知道男人八卦起来比女人更加恶毒,也更加的隐蔽和道貌岸然。

女生谈论起黎又春,绝大多数都在讨论他的长相,惋惜他爷爷奶奶生病,感慨她妈妈卖馒头供他上学。

“家长会我见了黎又春的妈妈,长得和他一点都不像,黎又春的妈妈看上去很显老啊,而且不好看。”

“黎又春妈妈做的馒头好吃,我们家也常买他们家的馒头,我妈妈还说人家用咸菜馒头供出了一个年级第一,给我吃那么多补品我还是那么笨。”

“哈哈,我爸爸也这么教训我,一样一样!。”

“咱班好多男生都不喜欢他呢,私下说话可过分了。”

“嫉妒呗,人家就是比他们帅比他们学习好,哈哈哈――”

学生时代说恶劣也恶劣,说单纯也单纯,女孩子对一个男生产生好感,往往有几个决定因素,长相、性格、学习、爱好。

家庭背景反而是最无关紧要的。

班里女生绝大多数都暗恋着自己眼中的黎又春,她们都用一种隐晦、自以为没人发现的口吻,像是议论陌生人似得提起一遍又一遍地黎又春的名字,以掩饰她们对少年的喜欢。

甜蜜又惆怅。

98年的J市,月收上千的工作非常难找,黎又春的父亲每月基本工资是500,奖金各种提成加在一起,也不过610元。

这还是在电厂,换个效益不好的单位,一个月也就三百出头。

初三?二班,除了黎又春家里因为债台高筑而特别拮据的,班里同学大部分条件都差不多――工薪阶层,家里不算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坏。

当然,也有极个别特别富裕的。

比如黎又春的同桌,俞小凡。

很长时间,黎又春都想不明白,老师出于什么目的,将俞小凡调到自己旁边当同桌。

直到初三上学期开家长会,老师和他妈妈聊天的时偶然透漏了一句,“班里好多孩子都偷偷早恋,心思不用在学习上,黎又春不是那样的孩子。”

黎又春这时候才恍然大悟,这是班主任对他的信任。

俞小凡家庭条件和又春家几乎是两个极端。

又春家特别穷,俞小凡家就是特别有钱。

俞小凡的爸爸是公安局局长,妈妈是民营企业家,上过J市当地的报纸,厂里效益一年千万,班里有同学去过俞小凡的家,在这个电脑还是新鲜事物的年代,俞小凡家里有两台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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