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十月中,秋风瑟瑟,愈发冷了。
姚望这会儿,正在前厅同两位来客说话,神色极为和气:“多谢两位前来送信,有劳,有劳。”
来者是宫中内侍,品级也逊色姚望,他本是不必这样客气的。
可这几位内侍却是出身含元殿,天子近处的。
莫说姚望一个从六品的小官,便是三省六部中的长官们见了,怕也会客客气气的打个招呼。
倒不是说这些他们畏惧这几个内侍,而是交个好,结个善缘。
——指不定,自己哪一天便能用到人家呢。
用到了在临阵磨枪,可就什么都晚了。
姚望说的客气,那内侍也不拿乔,只是笑着摇头,客气的奉承几句,了姚望的面子。
能够留在含元殿侍奉的,哪一个不精明,心知锦书是圣上的心尖子,眼见着就要飞黄腾达,更不会为自己树敌,平白开罪姚家人。
“姚大人,”笑着同姚望说了一会儿,那内侍便将话题转到了正处:“锦书姑娘托我给两位小公子带信,您看看,方不方便请二位公子出来?”
锦书进了含元殿侍奉,姚望是知道的,可也只限于知道罢了。
刘尚宫在宫中多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即使锦书真的被圣上看重,在名分未定的时候,她便嚷嚷的满城风雨,被圣上知道了,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是以她也不多说,只说是含元殿缺个人,要了锦书过去,其余的却是一句也不提。
姚望只是六品官,在长安连一滴水花都溅不起,当然也无从知晓其中□□。
之前这两个内侍登门,态度谦和的很,他还觉得满心不解。
到了这会儿,听那两个上了年纪的内侍极为客气的称呼一声“锦书姐姐”,心中便隐约明了几分。
入宫的长女……只怕是有了大造化。
他虽有些迂腐,却不愚蠢,这般一想,登时心中透亮,大喜过望,吩咐人去叫两个儿子过来。
姚望是明白了,张氏在侧,却不曾反应过来。
她出身平平,眼力不免差些,知道面前两个内侍是贵人,却不知道他们态度为什么这般和善,只以为是生性如此。
到了这会儿,听得他们点明要见那姚昭和姚轩,更是心中不平。
“他们还小呢,能懂什么,”张氏笑的温和,语气也慈爱:“锦书也是,不跟爹娘写信,却只给弟弟写,竟不知我们在家有多念她。”
宫中内侍皆是人精,眼见圣上对锦书如此亲厚,早早就将姚家的事情翻个底朝天,以备不时之需。
——这不,现在就用到了。
那内侍看向张氏,心下不屑,却眯着眼笑了:“这位夫人是?”
姚望不是张氏那种没眼力的,听她这样贸然开口,心中就觉不妙,再听这内侍这样问,不由微微厉了声色。
“锦书之前不是已经给我们写过信了吗,这一回给阿昭和阿轩写,也是寻常,做什么大惊小怪!”
“你这女人,果真头发长见识短!”
张氏嘴唇动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姚望训了,见他是真的生气了,脸色不由一白,讪讪的笑了笑,没敢再开腔。
姚望瞪她一眼,这才看向那二位内侍:“内子性情急切,见识也少,二位不要同她计较。”
那二人极是圆滑,自然不会发难,一起笑着摇头:“姚大人客气。”
两下里说了几句,姚昭与姚轩便急匆匆过来了,惊喜之下,脸上还隐隐带着汗。
“——父亲,姐姐来信了吗?”
姚望点头应了一声,那两个内侍却笑着向他们轻轻施礼:“二位小公子有礼。”
姚轩年纪长些,之前又听前去叫他们的仆从说过来人身份,见他们这样客气,不觉一惊。
避开了他们的示礼,他正色道:“该是我谢过二位才是,哪里敢受你们的礼。”
之前是两个内侍向他们卖好,姚昭与姚轩既避开,也不会再次强求。
那内侍自袖中取了书信,双手递给姚轩:“锦书姐姐挂念着二位小公子,只是身为宫人,不得离宫,这一遭我们二人出宫办事,便托我们送信过来。”
姚轩双手接了,在此道谢。
那两个内侍出宫办事,自然不会久留,将信交到姚昭手里去,寒暄几句,便告辞了。
姚望脸上带笑,亲自送了他们出去,回到正厅之后,才叫了姚昭与姚轩兄弟二人往书房去,面色虽平静,却如何也掩盖不住眼底的雀跃之意。
“——你姐姐在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只看那两个内侍的态度,姚望也能猜到。
——自己这个女儿,前途不可限量!
含元殿是什么地方,天子居所,如此一来,她得到的造化又是什么?
只要往深里一想,姚望就激动的心潮澎湃!
“没说什么,”姚昭淡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道:“姐姐只是说,她过得很好,叫我们无需挂念。”
这句话太笼统,也太含糊了,显然不是姚望真正想要听到的。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他追问道:“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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