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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着淡淡的愁绪和迷惘。

她的彷徨与柔弱,都在此刻展露无疑。

岳澜忽而觉得她更应该被呵护,而不是尊敬。

他的心动了又动,很想伸手揽一揽她的肩,也想说很多话,可是他不敢动,话也都杂乱无章,捋也捋不清,他只能想,既然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半日闲,何必要喋喋不休去打扰她?

到最后,他只剩下一句话:“你素来爱劳心伤神,劝也无用,这样微醺也好,能忘一时烦扰。”

“幸好。”身边人轻道。

“什么幸好?”他问。

“幸好我此时尚能见你们在眼前嬉闹,尚能听在你耳边言语。”

岳澜摇头:“叫我们去奔前程,其实内心里最怕孤独,那何必总叫我们走?”

“你们跟我不一样,我承着先人的重担,穆派纸鸢是众矢之的,可我还是得将这一门传承发扬,我有心让长清斋声名远扬,可是它越红火,仇怨一定会越大,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现在你们羽翼未满,我希望能照顾你们,但将来,我希望你们能不被我连累。”

她似乎有些累了,话语比方才轻了些:“我想要你们早点离开,但一想到你们会离开,心里便有无限孤寂,偶尔又觉得,时光就停驻在现在最好,我这样不停地想,实在是太费神了,可是仍没有找到好的办法。”

“好的办法当然有。”岳澜看了看她,定声道。

“什么?”

“想离去的人,让他离去,不想离去的人,不要再赶,至于走不走都行的人,就随他吧。”

“这……”

怎么好像没说一样?

“这是顺其自然,很多事情本该如此,放开心扉就是了。”岳澜打断她的质疑,大抵眼前人醉酒后透了些孩子气,他亦觉没了那一层不可触及只能膜拜的距离,语气也强硬些。

面对一个彷徨不定的人,并不一定要排解劝慰,或许直接替她定主意,更有成效。

“顺其自然,你说的倒好听。”骆长清笑起来。

她喝酒之后似乎话很多,反而变成了喋喋不休的那个,只是声音呢喃,不知是困睡之语,还是醉酒之言。

她说:“可你这颗心呢,可是放得开了……还要我察言观色,随时勘探着你的心思,细细思量到底哪一句会惹你不高兴,哪一句又让你能展欢颜。”

她又说:“你一皱眉,我立刻会心情不好,直到你面色和缓,我才能松口气,你简直让我劳心,你……还好意思来教训我?”

她还说:“不过好吧,我必须得为你劳心,谁叫你对我好呢,我不需要阅尽千帆归来,现在就能确定,世间一定不会再有能及你这般对我之人……倘若我没有这诸多麻烦,我……”

她不再说了,微微低头,困了,亦或者醉了。

岳澜想辩解,却说不出来什么,他沉浸在她方才那一番言语中,将那呼之欲出的心跳一遍又一遍的压制。

这是他所听过最动人的话,这本应该是爱人之间最美的情话。

可是她此时说出,偏偏与爱人无关,也不是情话。

肩上忽而重了一些,垂眼间,见她已靠在他肩头阖眼。

他们以前并不是没有这样靠在一起过,下雨时同举一把伞,有雪时同顶斗笠。

但都不敌此时这倾尽山河般的心动。

凉夜,月华如水,清风静谧,满城灯火明。

岳澜只觉那心动侵袭肺腑,压也压不住。

身边人应是睡熟了,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扑洒他的脖颈。

每一下,都在劝退他的理智。

所念之人本来近在迟尺,却又时常若相隔天涯。此时,她依旧近在迟尺,纵然天涯路远,而一旦某样思绪破土而出再难收回,千里之路便也转瞬即至。

他大概被这良夜蛊惑。

他微微低头,向她靠近,气息渐近,温热扑鼻。

薄唇轻碰。

天地浩大,人间千变,欲穷千里的情,惊涛骇浪的心,都在此刻。

却,见她缓缓睁眼。

恍若雷击!

他骇然远离。

一片瓦不知原因松了,霹雳哗啦地往下掉,岳澜想去护已是来不及,只好看着它掉到院子的地上,发出“砰砰”几声响。

这响声似乎也敲到了他的身上,叫他的心几乎要从口中跳出,叫他面红如血,叫他额上层层的汗擦拭不尽。

他背过脸,不敢回头看她,很想逃,可对方若不发话,他也不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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