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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他们都出去了,黎夜的病房才安静下来。.宁泽辉昨天就请好的特护在一旁,温柔的问他,“要不要喝点水?我给你开开电视,你看看电视吧。”
黎夜没吭声,特护就去一边打开了电视,正好播的是个家庭剧,一家子人在里面吵吵嚷嚷又哭又闹的,他瞧了眼黎夜没反对的意思,就没换台,自己坐在那里一边注意着黎夜,一边看了。
等着卓亚明进来的时候,就瞧见黎夜还看着电视,只是脸上特别迷茫,显然他的注意力并不在电视上,他陷入思考中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特护暂时离开,这才坐了下来。
椅子发出的微小的声音,终于让黎夜从迷茫中挣脱出来,他回头看见是卓亚明,轻声叫了句,“卓医生。”嗓子略微有些哑,显得很压抑。
这样的人很难安慰,早上那一幕,虽然护士将周围看热闹的病人都驱散了,可即便听不到,里面的人剑拔弩张还是能看出来的,而且最终黎耀分家的合同,是在这边打印的,结果他都知道。“其实你弟弟……分开了也好。否则,可能我这样说太过残酷,但真的,他就像个吸血虫,吸干了你所有的血,等你要死了,他就找别人了……”
大概瞧着黎夜还有些无动于衷,他顿了一下接着解释,“当然,现在肯定是疼的,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因为你的天太小了,你所有的人生都设计成把弟弟养大,为弟弟做事。其实,你这是坐井观天,人活着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你可以做喜欢的工作,找个喜欢的人过日子,到时候,生活会将内心填满,你就不难过了。”
他显然平日里是个很少劝人的人,这番话也是费了劲儿了。黎夜并非没有听进去,只是他的问题不在于此。他知道不该跟一个外人说些什么,可除了卓亚明,没有人帮他。
“我……黎耀的事儿,我想得差不多了。我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最简单直白的说出来,“秦烈阳说要养着我,”这句话的时候,卓亚明还是高兴的,可下一句话卓亚明的脸色立刻变了,“他说要看我难过的样子。..他变了特别多,更阴沉了。”
“我送他走的时候,就知道依着他的性子,是不会原谅我的。可我也没办法,我以为他回了那个有爸有妈的家,不应该过的更好吗?他为什么变得比他们第一次相见,还要冷漠呢?我一直以为他过得好。”
卓亚明瞧着黎夜实在是难过,只能引着他去想点别的,“那时候他什么样?我挺好奇的,他一个富家子弟,怎么能在你家养两年呢!”他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不如跟我聊聊,说不定我能帮你分析分析?”
这显然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一提这个,黎夜倒是真的有了点精神,“他性子好像一开始,就不太一样。我第一次见他,是在跟李叔去赣南送尸体的路上,我们停车买瓜吃,我下河边打水,发现他晕倒在一边。
他那时候看着挺惨的,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模样,衣服又脏又破,没有穿鞋,露出的脚丫子上满是血痕,有磨破的也有刮破的,也不知道光着脚丫子走了多久。就跟个小乞丐似得。
我就找了个矿泉水瓶子,给他泼醒了。他防备心特别重,第一反应就是拿石块砸了我一下,然后就躲一边去了。我瞧着他可怜,可又怕是讹人的,就没停留,给他留了七块钱。寻思他要是真要饭的,也能吃顿饱饭。
吃完西瓜我们就往前走,路上还遇上了设路障的人,说是村里的孩子跑了,要找找。我们运的尸体是从高空坠落的,虽然找了化妆师修复过了,可真挺吓唬人的,那些人上来就吓坏了,也没仔细检查,就放我们走了。
结果,往前又开了三个小时吃饭的时候,有人说我们后备箱有人。那时候可真是吓坏了,谁都不敢开门,都怕是诈尸。我寻思这时候得出力,就上前把门开了,结果他就跌出来了,人都冻得僵了,放在太阳底下晒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我那时候才知道,那群人要找的孩子,是他。李叔说八成是拐卖来的孩子,我觉得也像。可我们回来还要走那条路,不能得罪地头蛇,李叔不同意带上他。一般孩子这时候都会上来哭求的,可是他连求都没求,拿着我给的四个馒头就走了。我觉得他怪可怜的,还拿了双鞋和五十块钱给他。
后来再见,就是在我家附近的大集上了,我和李叔他儿卖从景德镇拉回的瑕疵瓷器,就瞧见他被一群人追,还说他是要钱不成离家出走的孩子。可那些人下手太狠了,一脚就把他踹飞了,自家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打?我瞧着不对,就趁着乱砸了几个鸡蛋,说他们是贩卖器官的,结果人群就乱起来,这家伙逃了出来。
我以为还像原先一样,他会拍拍屁股走开,可这会儿,他却跟着我跳上了胖子哥的三轮车。我哪里养得起他,就跟他好好说,他却讹上我了,说是我要不同意,他就告诉那群人,是我使得坏,我叫黎夜,我就是附近人,还会出来摆摊。”
说到这里,黎夜几乎都要笑了,“我只能把他带回去,他没提过一句家里人的事儿,连名字都不告诉我,让我自己取,我那时候很生气,算了算,他一共欠我六十块钱,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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