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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门派陆续散去,萧琮率朗月楼众人在附近城镇中稍作休息,也命他们先行返回,自己却和冷寂云留下来,在客栈里住了三天。

等到体力完恢复,气色也好转许多,两人才从集市购置好马,向西行去。

“明日就是六月初八,不知苏枕河会否记得正气崖决战之约。”冷寂云控着胯|下骏马,与萧琮并骑而驰。

萧琮想了一想,道:“龙棠山大战已毕,她的确没有再去赴约的必要,可我心中总有些预感,事情或许会在明天有个了断。”

冷寂云满心惦记着该如何找到苏枕河,寻问冷谦遗体下落的事,此时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勉强牵了牵嘴角道:“但愿如此。”

六月的午后,夏风煦暖熏人。

时隔数月故地重游,正气崖边那间简陋的茶寮仍在,却没了络绎不绝的游客与说书人。

断崖前,唯有苏枕河一人盘膝而坐,身旁放置着冷谦的晶棺。她不知已来了多久,棺中的冰块经过烈日炙烤,正逐渐融化,在底部积起一层冰水。

冷寂云一眼望见,不禁深深皱眉,还未及开口,对方已听到身后声响,侧过头瞥来一眼。

苏枕河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惊讶,缓缓叹了口气道:“是我小看你们了。你们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些人’想必也活着?”

萧琮知道“那些人”是指连同血阁弟子在内,被她设计困在龙棠山上的所有人,又听她口气轻描淡写,视人命如儿戏一般,顿时怒道:“你连自己下属都要杀害,心肠未免太恶毒了,莫非要天下人都死绝,你才会心满意足吗?”

苏枕河背对着两人,只低低哼笑了一声。

萧琮见她冥顽不灵,委实不想再同她说上半句话,当即便要拔剑,却被冷寂云拦了一拦。

男人眼盯着前方,问她道:“你可还记得上次来这里,说书人讲过一位少侠的故事吗?”

萧琮不解他为何提起此事,待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苏枕河身上,细一思索,才猛然明白过来,却满脸不敢置信。

“那位‘少侠’与父亲有约在先,倘若实现了平生之志,就回到正气崖来,掘出刻着她名字的石碑。”冷寂云鼻中一嗤,看着苏枕河道,“你约在此地,想必也是为着这件事吧,苏少侠?”

随着这三个字被轻轻吐出,苏枕河不动如山的背影终于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未戴面具的半边侧脸上,恍惚浮现出一丝异色,却很快就恢复如常。

“不错,我今日来此是为赴约。不是和你们的约,是和他的。”苏枕河笑了笑,手指沿着晶棺的边缘缓缓抚摸,隔空停在了冷谦的脸颊上,目光既温柔又残忍。

直到此时,萧琮才从震惊中醒来,叹道:“说书人口中的少侠意气风发,侠肝义胆,没想到那位单人匹马追杀血阁阁主到此的少年,如今竟成了武林中无人不晓的魔头。”

一句话说完,她仍觉得胸口堵胀,似压着股无名郁气,难以宣泄。

苏枕河望着眼前云遮雾罩的万丈深崖,竟难得露出几分怔忡神色,过得半晌,才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她记得那日刚降过一场大雪,天地皆白。而她在私自离家追寻了几天几夜后,终于在这里追上她宿命的仇人,向他挑战。

冷谦看着面前这个十四五岁身量未成的女孩子,竟然大笑起来,问她,你只知要杀我,可知为何要杀我?

她那时不假思索便答,你是血阁妖孽,杀了你匡扶武林正道,是我苏枕河平生之愿。

冷谦听闻这话,将她的名字反复默念几遍,忽而挥剑斩开崖边巨石,在上面刻下了苏枕河三字。

他随后又是长声大笑,一掌将巨石拍得没入土中,对她道,等你真能杀了我,得偿平生之愿,再来将碑挖出。到时你已名扬天下,世人皆来瞻仰此碑,交口赞叹“哦,这就是冷谦那个大魔头亲自为苏少侠刻下的功德碑了,佩服佩服”,岂不快哉?

苏枕河年少气盛,听出他话中讽刺之意,如何还能忍得?愤而决斗,却败在他的剑下。

没想到冷谦果真不杀她,放她返回苏家。苏枕河自觉蒙受奇耻大辱,此后苦练剑术,发誓亲手杀掉冷谦。

不想世事难料,在之后的杀伐乱斗中,不仅苏家遭受重创,连她自己也被抓到龙棠山上,成为阶下之囚。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也再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二十年前的旧事重被忆起,却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苏枕河闭了闭眼,嘴边挑起自嘲般的笑容:“杀死冷谦曾是我心中最大誓愿,可等我真的杀了他,却没来挖出石碑。”

冷寂云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我忽然想明白,匡扶武林正道与我何干?我这一生都被正邪纷争所累,我恨极了你们这些人。”苏枕河缓缓站起身来,眼中带着一丝隐忍的疯狂,“我心中所愿早已改变了。我要武林天下为我哀鸿遍野,流血漂橹,要黑白两道各失臂膀,不得安宁!”

说到激动处,她的声音拔高一倍不止,语中凄厉之意,更教人脊背生寒。

苏枕河终于静默下来,眼珠微微转动,望向了躺在晶棺中如在沉睡的冷谦。

她俯下|身,仔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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