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此时已经成了关押周贵妃的冷宫了。当年孙太后夺取了皇后位,胡皇后被废后便是住在此处直至死去,如今这里又成了关押她儿媳的冷宫,朱祁钰的用心可谓至深啊。
若雪给了看门的太监些许银两,方能进来看一看。只见破败的景仁宫昏暗无光,毫无人气,窗棱上的纸都已经破烂,寒风呼呼地往屋里一直灌进来,四周结满了蜘蛛网子,所有的家具上尽是厚厚的灰尘。此时的周太妃早没了往日的容貌,蓬头垢面,正披着脏兮兮的棉被坐在床榻上。若雪看到如此光景顿时就哭了“娘娘,您怎么落得此番光景?”
周贵妃迎着门口透进来的光,在暗处待久了竟觉得有些晃眼,她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方看出是若雪。“贞儿,贞儿!你可来了!太子好吗?太后好吗?”
“好着呢。娘娘,娘娘可好?”若雪哽咽着一时想不出别的话来。可好?如今的周太妃怎么会好呢?
周太妃冷笑道:“好?贞儿,你可知我打入宫那天就没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在这冷宫里,我已经活的没个人样子了。你知道吗?晚上还有老鼠会跑到我的床头!如今我竟落到与最恶心的老鼠为伴的光景!贞儿,若不是我还念着我的深儿,我都不想活下去了啊!”
若雪不解地问道:“娘娘,你好糊涂!你为何要跑去与朱祁钰理论啊?您这不是引火上身吗?您难道不知道朱祁钰正巴不得找我们这厢的错处?”
周太妃想了许久突然抓起若雪的手道:“贞儿!你一定要防着那个钱皇后!我这一切都是那个贱人撺掇的!贞儿!真的是那个贱人挑唆的!”
“娘娘!太上皇回不来了!”若雪用尽身的力气喊了一句便重重地晕在了地上。孙太后顿时瘫在了椅子上。梁芳哭着与彩屏等人将若雪扶到偏殿的床上,梁芳复又回来将京城所发生的一切重述了一遍。孙太后的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把手恨不得将它掰断一般。许久,太后喃喃地说道:“皇上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钱皇后又哭着跪下道:“母后,您惩罚臣妾吧!都是我当时的鲁莽害的皇上!母后!只要您一句话,臣妾就算杀了那朱祁钰也在所不辞!”
孙太后冷冷地看着她:“好啊!那你倒是去杀啊!替我皇儿报仇!替万将军报仇!”说罢一转身走进偏殿看昏死的若雪去了。
钱皇后孤零零地跪在地上,哭得像个泪人,周贵妃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扶起她道:“姐姐,你这是何苦呢?快起来吧!如今我们只能另想法子了。”
钱皇后恨恨地说道:“可恨我现在还在禁足!否则你一定要跑去奉天殿上去找朱祁钰论一论为何诳我去送赎金!为何不救回皇帝!朝中还有李贤等大臣一定会支持我们的,逼朱祁钰救回皇帝!”
周贵妃听了钱皇后的话这才记到了心里。她是最着急的,皇帝回不来了,朱祁钰下一个目标必定是太子。只是一味地忍让确实不行的,若能取得大臣的帮助她去闹一闹也许真的能改变局势。可是她怎知朝堂上谁又能毫无征兆地就向她伸出援手呢?
若雪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想到这是钱皇后对她禁足一事向她们的报复。可是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只有想办法扭转局势。既然忍让和反击对朱祁钰没有任何效果,那唯一能做的就是取得他的信任!若雪强笑着说道:“娘娘,让若雪给您收拾一下吧。”是啊,此时的周贵妃,此时的冷宫确实都应该好好收拾一下了,至少要像个人一样地活下去啊。
若雪服侍了周贵妃的梳洗,打扫了景仁宫,又给她留了许多银子让周贵妃日后打点小太监便离开了。此时已是傍晚时分。一路上她一直在不停地在想,想她的无尘,想她的以后,想如何在宫里继续走下去。不觉她走到了御花园。御花园里,百花都已经凋谢,石板路已经盖了一层厚厚的落叶。曾经她陪孙太后来御花园散步时,是何等悠闲,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每个时节都是一番美景。而如今,花还是那些花,人却没有从前的那番心境了。若雪就这么在秋风中呆呆地坐着,看着远处光秃秃的假山,看着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看着一轮月亮缓缓升起照着四寂无人的御花园。是啊,昼夜交替,四季变换,不会为每个人做停留。而现在刀尖上生活的日子,如果连自己也去了,那太后怎么办?太子怎么办?将她视为亲人的贵妃怎么办?太多的牵绊,若雪只能咬碎了牙往前走。无尘已经不在了,她出宫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既然如此,她就要在这个宫里好好活下去。为了给无尘报仇,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咸阳宫,若雪默默地服侍太后与太子睡下,独自坐在殿外发呆。此时只有沉默,才能不让太后更加地难过。她要想一个办法,想一个可以扭转乾坤的办法。唐彩屏拿了一件披风给若雪披上:“姑姑,外面风冷,您身子正弱别再着凉了。”
若雪抬起头,看着月光下的彩屏,纤长的身量,穿了件碧青色的袄子,一对普通成色的青玉耳坠在耳边摇曳,虽无绝色容颜,却也清丽俊俏。若雪不禁问道:“彩屏,你今年是多大了?”
彩屏笑道:“姑姑怎么忘了?彩屏今年16了。”
“正见当垆女,红妆二八年。果然是豆蔻年华啊。彩屏你可会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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