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接，摇头说：“我没有钱。”

老人咧开了嘴，露出那一颗仅剩的门牙，脸色的皱纹堆积在一起，像是苍老的树皮。“不值几个钱，等你做好咸鱼送老头子一条就行了。”

陈秋伸出手又很快缩回去，摇摇头说：“我不会做咸鱼。”

老人仍然笑着，吃力地站起身，“今天跟我回家吧，我教你做。”

陈秋想去，但是自己的父亲卧床在家，没有吃饭，去不成。他低下头，默默收拾摊子上臭掉的鱼，再也没敢抬头。

“爷爷，大哥哥又哭鼻子了。”小婷婷咬着糖葫芦说。

“大哥哥是想家了呢。”老人招呼小姑娘到自己身边，对蹲在地上的陈秋说，“明天是西北村部的集市，到时候你来找老头子。”

老人担心陈秋不来，又补充一句，“很容易做的。”

陈秋还是低着头，但在不停地点头，泪水滴落在死鱼身上，好像廉价的葬礼。

老人带着孙女走了，走到一半想起什么，回头对陈秋说：“下次卖鱼记得把鱼鳃和鱼内脏去了，最好把鱼鳞也去了，坏得不会那么快，也好卖些。”

陈秋没说话，老人把孙女抱上木车，慢悠悠地推着走远。

之后的日子里老人教了陈秋很多东西，不单单是做咸鱼，怎么和人打交道，怎么做生意。虽然他没有刻意去教导，但陈秋看得认真，学的认真。生意一天天好转，陈秋脸上的笑容多了，因为小婷婷的缘故，他再没有哭过鼻子。

有时生意好，咸鱼早早卖完，陈秋总会买一串糖葫芦给小婷婷，再帮着老人吆喝。要是突然赶上下雨，陈秋会帮着老人推车，到小婷婷家做客。

老人只有一个儿子，很憨厚，是个木匠，娶了一个胖胖的媳妇，她不怎么爱说话，但爱眯着眼睛笑，对陈秋很好。

陈秋有时看着小婷婷一家人会恍惚，眨眼的功夫，没人察觉。

这种恍惚来自内心的渴望，他羡慕小婷婷，羡慕她有这样善良的父母，羡慕她有这样和蔼的爷爷，羡慕她有这样美满的家庭。

但陈秋更喜欢小婷婷，喜欢一切的美好，路边的野花不会因为没人欣赏而不去绽放。

一个贫苦的人，他眼中的幸福往往不是大富大贵，

有钱人的生活他想象不到，也不会去想。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一个家，一个热喷喷的馒头，一串沾满糖的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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