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昨晚的一场雷雨,空气中漂浮着湿漉漉的草木气息,折腾了一整天,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幕上星星点点,月色绮丽,映的院子里的路竹影斑驳,晴芳也不知自己想走向何处,她知道身后有人在跟着她,应该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无言的走着。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晴芳停下了脚步,但她并没有回头。
“侯爷……”
李渭枫跟着她驻足。
“嗯。”他轻和地应了一声。
“可不可以……先替我去看看明远,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晴芳攥紧了手心,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声音压得低低的,若是再往前几步,她可能就要克制不住情绪在他面前彻底崩溃。
“你……”
还好吗……
他想问,可是又觉得眼下所有的言语都太过干涩,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吞了下去。
“好,我这就去。”
身后的脚步声渐远,晴芳回过神望去,确认他已离开,这才向着假山旁的池边走去,就是这个最深处都能没过她头顶的小荷塘,差点成了她和明远的葬身之地。
被大雨冲刷后的水面澄澈如镜,晴芳在池边坐下,看着一池寂静,心中涌过无数酸涩,她想起从前她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娘亲哄她睡觉时常唱的歌谣:
“星星呀,晶晶亮
月亮掉进小池塘
伴我入梦乡;
风儿呀,轻轻唱
月儿挂在窗棂上
照我梦悠长
小小姑娘贴花黄
阿娘裁作新衣裳……”
几滴眼泪从脸庞滑落,打碎了一池月色,晴芳断断续续地哼着,直到再也控制不住,蹲在池边哽咽道:“娘……娘你若……在天有灵,求你保佑明远,让他好起来。”
“都怪我,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他……都是我的错……”
“娘,求你不要带走他……”
“我好想你,娘亲,想你做的桃花糕,冰糖圆子……”
“你知道吗,你走了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叫我笑笑了……”
李渭枫躲在假山后,听着她一个人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恍然一滞。
他从懂事起父亲便告诉他,他的娘亲因为难产去世了,父亲对他十分严厉,无论学业还是武功都要求严苛,一旦达不到他的标准便会罚他去跪祠堂。直到那次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违逆父亲的意思,把所有的书本撕得粉碎,一把火全都烧了,差点连自己也搭进去,最后所幸只是被烟呛着了。
出乎意料的是那次父亲非但没有责罚他,反而在他恢复之后,把他叫到房间里,向他郑重地道了歉,并且告诉了他关于他的真正身世。
那天他对着父亲发了很大的火,一气之下跑出了侯府。
他跑了很久,也不知道是跑到了什么地方,精疲力尽地他倚在桥边的柳树下,红着眼眶倔强地往小河里扔着石头,一个路过的小姑娘被石头溅起的水花弄湿了裙衫,没好气地过来找他质问。
她有些生气地要他道歉,说那是她娘刚给她做的新衣裳。如果换作是不久之前的他,一定会起来恭敬有礼地给她赔不是,然后再给她买一身新衣服。可偏偏那天情况特殊,他心情极度烦躁,便不耐烦地用石头拦住了她靠近的脚步。
小姑娘愈发怒不可遏,冲到他面前想同他理论,只是靠近的一瞬间她似乎发现了他红着的眼眶,不对劲的情绪,伸出来的手鬼使神差地停在了半空中。
“喂……你是哭了吗?”那姑娘站在原地,歪头问他。
他撇过头,没有搭理她。
小姑娘绕到另一侧,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凑近他,道:“这就奇怪了,新衣服被弄脏了的明明是我,怎么你还哭起鼻子了呢!”
他又把头偏向另一侧。
她就跟着他转,像看猴子一样来回紧盯着他。
“够了!”他忍无可忍,正过脸直视她,“不关你事。”
冷不丁地对上了视线,小姑娘这才发现,面前的少年五官清俊,气质卓然,脸上还有一丝尚未褪去的婴儿肥,简直长得比姑娘家还要好看,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比她堂哥还要俊朗的男孩子呢。
少女的心扑通扑通加速跳了两下,紧接着空气中想起了两声不合时宜地咕噜声。
少年捂住胃部,俊秀的脸上尴尬地染上了一丝红晕。
“你走开,少多管闲事。”
小姑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里面包着几块清香扑鼻的桃花糕,她拿出一块递到他嘴边,李渭枫迟疑了一下,本想拒绝,奈何肚子实在太饿,便不再忍耐,张开嘴一口咬住,咀嚼起来,桃花糕入口软糯清甜,治愈了他原本酸涩的心情。
见他细嚼慢咽,斯斯文文地吃掉最后一口糕点,少女更加确定这肯定是哪个大户人家偷跑出来的小公子。
“弄脏了我的裙子,还吃了我的点心,是不是应该跟我说一声对不起了啊?”她很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和他保持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肚子填饱以后,他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转头看向身边之人,一身鹅黄色纱裙,头上扎着两个圆圆的小丸子,下面坠了与衣服同色的细绒簪花流苏,脸和眼睛都圆圆的,整个人像极了一颗人型糯米圆子。
“对……对不起。”他冷静下来,给她道歉,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小丫头粲然一笑,道:“算了,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我叫笑笑,你叫什么名字?”她下巴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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