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安定侯称病告假在家休养,无人辅佐朝政,朝堂之上每每都是宰相一人言,其他人不敢稍有微词,常给卫垣气的下朝之后就跑去御花园对着满园的花花草草一顿乱砍。
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若想重整六部以正君威,最快的法子便是先解决掉傅正年这个老东西,可他为官几十载,在朝中更是权重望崇,树大根深,想要直接与他抗衡几乎不可能,就算强行除掉他,只怕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先断其臂膀,从内部将他盘根错节的势力瓦解击溃。
正因如此,卫垣知道傅正年之所以这么急着催他立后,不过是想早早把他那些傀儡眼线塞到他身边,其心可诛罢了。
如今兵权尚在李渭枫手中,尚可压制住这些人的嚣张气焰,只是眼下他的情况特殊,幸亏被他及时封锁了消息,只有少数亲信之人知晓真正内情。若是走漏了风声,到时候不止是要担心傅正年等人的狼子野心,边境那些蠢蠢欲动的番邦势力恐怕更会借机起兵造反。
卫垣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头顶的一片苍穹,好在朝中还有朗月初以及沈绪二人能为他所用。
曹公公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目光慈爱而担忧,他曾是先皇的贴身大太监,按规矩理应在先皇驾崩后便“以身殉主”,先皇后念他对主子的一片忠诚之心,留了他一条命,让他得以继续伺候继位的小皇帝,卫垣虽从小表现得顽劣不堪,难当大任,朝堂之上更是营造出一副昏庸无能混不吝的样子,但他知道这其实只是他作为年幼君主自保的法子罢了。
——
第二天晴芳随弄春回到府中,没想到却在门口遇到了沈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司棋,从前在府中的时候司棋便狗仗人势,常常打压欺负晴芳身边的丫头们,杏梅的腿疾便是拜她所赐,素日里对晴芳姐弟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如今再见到她,弄春自是没有好气,一个箭步冲在晴芳前头,语气嘲讽道:“哎哟我当这是谁呢,跟做贼一样在我们侯府门前东张西望的,瞧这贼眉鼠眼的样子,你们两个站这干什么吃的,还不给我把她拿下。”
托晴芳的福,弄春现在是侯府里的大丫鬟,她的意思就是主子的意思。
门口的两个侍卫闻声而动,将司棋扣住。
“放开我,你们这是做什么!”司棋被人猝不及防地摁在原地,吓了一跳,使劲挣扎道。
晴芳仍旧站在马车旁,冷眼旁观着一切,没有吱声。
“二小姐,奴婢可是奉夫人的命令来给你传口信的。”司棋瞪向远处的晴芳,没好气地说道。
“放了她吧,一条不会咬人的狗而已。”晴芳动了动手指头,侍卫便松开了司棋。
司棋起身整理了下衣衫,趁弄春不备上前“啪”就是一巴掌,嘴角露出一抹阴毒的笑,随即转头道:“不过是一个侯府不受待见的小妾的丫头,也敢如此嚣张。”
弄春被她这一巴掌打蒙了,脸顿时肿起了老高,晴芳正欲喊人,却听她继续道:“二小姐,奉劝您一句,小公子他昨夜不慎掉进池子里发起了高烧,眼下快活不成了,夫人喊您赶紧回去,兴许能见上最后一面呢。”
司棋活动了下手腕,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说什么?”
晴芳听到弟弟出事,也顾不上和她计较,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逼问道:“你说明远他怎么了?”
“二小姐,既然您没听清楚那奴婢就再说一遍,小公子他快、不、成、了。”司棋被她捏的胳膊生疼,根本抽不出来,咬牙气道。
“我爹呢?我爹人在哪儿?”晴芳心乱如麻地吼道。
弄春正想上去安抚住她的情绪,那厢司棋却火上浇油道:
“老爷啊,正在给小公子准备后事呢。”
晴芳气急,抡起左手扇在了她的脸上,指着她的鼻子,呵道:“我让你给我胡说八道,我弟弟要是死了,我要你们沈府全部的人给他陪葬。”
“小姐,别跟她计较了,咱们快换身衣服回去看看吧,小公子的身体要紧。”弄春红着眼睛,把晴芳往里拉。
不说不知道,司棋这才注意到晴芳主仆二人的打扮,哪里是府中姨娘的穿着,分明是浣衣坊里最下等的奴婢的装扮,心里不禁暗爽,猜测晴芳在侯府可能过得并不舒坦。
匆匆换了身衣裳,晴芳便带着弄春赶回了沈府,来之前,她吩咐张管事让他去找江鹤,江鹤是李渭枫的贴身侍卫,他一定有办法能够进宫请到御医。
见到她回来,守在沈府门口的晴菲立刻扑了上去,哭喊道:“二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快去看看明远吧,爹说……说他快不行了。”
“菲菲,你先别哭,告诉二姐,明远现在在哪里?”
晴芳此刻已经慌得有些六神无主,明远是她在这个世上最牵挂的人,若是他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她该怎么跟她死去的娘亲交代。
晴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在西侧院的厢房里。”
来不及打招呼通报,晴芳一路奔到了西侧院,一进屋便看到他爹坐在明远的床畔,握着明远的一双小手,双眼通红,听到有人进来,他抬起头,见到是晴芳,站起身哑声唤道:
“芳儿……你回来了……”
晴芳扑向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一脸苍白,毫无生气的弟弟,仿佛时间静止一般,她抓起他的小手,质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夫呢?为什么不喊大夫来治?”
沈荣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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