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了“大耗子”的福,晴芳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心里面总觉得惴惴不安。
这种不踏实感一直持续到了她踏进皇城大门,小皇帝今日有朝会,晴芳他们来得有些早,在紫宸殿外候了一会儿,小福子出来把她带去了占星楼。
这倒是正合他意。
路上福公公还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这二位是?”
晴芳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腰牌,解释道:“是我的护卫和丫头,侯爷担心我一个人入宫有失周全,特意派来随侍的,公公不必介怀。”
这倒也怪不得小福子多心,一则岚音岚叶二人相貌身段着实扎眼,再则这一路上岚音没少东张西望,实在不成规矩。
头一回见到皇都,岚音也是满心满眼写着好奇,晴芳暗示了她好几回,生怕一不小心惹出乱子来。
侯爷不在,她可没那能耐保得住人。
进了院门,小福子率先进去通报了一声。没多少功夫,就见鹿竹一溜烟奔了下来,一见晴芳,也顾不上宫内规矩,满脸欢喜道:“沈姑娘,你可算来了。”
晴芳本就有些疑惑,昨儿不是说皇上召见么,怎么直接来朗月初这了。
虽有不解,她还是大大方方打了招呼:“鹿姑娘,好久不见。”
“可是国师大人找我有事?”
鹿竹警惕地瞥了眼上层窗户,而后引着她进了楼内,低低道:“你随我来。”
晴芳跟着她在里面绕来绕去,最后来到了一层用来待客的茶水间,依规矩,随侍不得入内,岚音和岚音只好候在门外,等她消息。
室内四周挂着层层叠叠的青竹纱幔,晴芳榻上置着一把紫檀瑶筝。
室内萦绕着一股清幽的木质熏香,香调微辛,细闻之下却有淡淡的乳香,晴芳眼前一亮:“这香,可是二苏旧局?”
鹿竹给她添好茶水,端坐到她对面,淡笑道:“我也不太懂,是前些日子沈公子送来的,味道跟以前在坊里用的艳香截然不同,我闻着很喜欢,就常点着了。”
沈公子…
晴芳默了一瞬,随即了然笑道:“这香跟鹿姑娘很配。”
鹿竹一下子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脸上一热,支吾道:“我,我倒觉得还是花果香更好一些。”
说完又觉丢人,怎么着也是在风月之地浸淫多年之人,这会儿害羞个什么劲。
换了口气,她又接着道:“其实是我跟皇上求见你的。”
“求见”一次用得不免有些严肃了,晴芳心头一怔:这鹿竹与她非亲非故,亦无甚交际,若说有所求,大概也只能是…
多少有了点谱,她客气道:“既如此,鹿姑娘但说无妨。”
——
两人一聊便是小半天功夫,岚音又不是能安分下来的主儿,站的久了难免无聊,远处一排巡逻的侍卫路过,中间似乎押着什么人,惹得她好奇心不减反盛,伸出头四下张望着。
岚叶抬起腿就给了她屁股一脚:“注意点,不要给沈姑娘添乱。”
岚音捂着屁股,委屈巴巴看他:“这在外头呢,不要总是随便踹我屁股,踹大了嫁不出去怎么办?”
“嫁不出去也是你自找的。”
岚叶脸臭得不像话,偏偏她还不知收敛:
“真是个大闷墩子,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活该没有姑娘喜欢你…”
俩人斗嘴岚叶一向是不占上风,所幸别过头去不搭理她。
岚音自讨没趣,捏了只灵蝶出来,打算先给朗月初传个音。
灵蝶振翅远去,没一会儿,楼上响起一阵吱呀的开窗声,岚叶抬头望去,与探身俯视他们的朗月初对视了个正着。
“朗师兄!”
岚音兴冲冲地挥了挥手。
朗月初点了点头,从顶层一跃而下,落到他们面前。
他身上披了件长袖外褂,头发散乱地搭在左肩上,绛紫的眼眸微微眯着,语气懒散温吞:“沈晴芳呢?”
岚音朝屋内努了下嘴:“晴芳芳在跟一个姑娘说话呢。”
“姑娘?”
朗月初一把挥开了房门,晴芳的声音戛然而止,屋内两人纷纷侧头瞧了过来。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目光交错,各怀心思,一时间竟无人开腔。
朗月初光是站在那里,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能让鹿竹浑身发毛,跟掉进针篦子里似的,坐立难安:“国师…”
话没说完,舌头闪了一下,这一磕巴直接等同于不打自招了。
朗月初揣着胳膊,眉峰微挑:“什么时候开始,我这占星楼成你宴客的地方了?”
鹿竹整个魂儿悬在了那里,不上不下的,该死的炸毛狐狸这是不打算给她台阶了。
凉风从他身后灌进来,刺得鹿竹头皮冷嗖嗖地直发麻。
眼见就要当场丢人,晴芳终于开口替她解了围:“朗大哥。”
“你误会了,鹿姑娘说你还在晨坐,不宜打扰,就带我来这儿等候一会儿。”
晴芳都发话了,朗月初自然没有不卖她面子的道理,面上顿时缓和了一些,轻声“嗯”了一下,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释,不打算再予计较。
只不过晴芳也确实有些发怵,事情都赶一块去了,也不知朗月初忙不忙得过来。
半柱香后,岚叶终于将月灵谷的事情交代了个清楚,听完之后,朗月初眉头紧皱,神色略有愠怒:“这么重要的事,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对于他的反应,岚叶早有预料,遂解释道:“是婆婆知道你在闭关,特意叮嘱我们不要惊扰。况且,此非你所能及之事,知道了也只是平添忧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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