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黎明时分,太子谆已穿戴整齐在燕安殿园子里习武,本在离正殿较远的披霞亭处,却不知不觉就来到采采殿旁的榆树梅林里。
钿儿在主子卧房外间守着守着就眯起了眼打盹,迷糊中听到园子里有声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推门就见太子谆一柄重剑随身而转,地上落梅因风起舞……
不去看太子骇人的面具,意境还是极美的,但钿儿思来想去还是问安道:“太子殿下万福。”见太子谆收了剑回身望来,硬着头皮又道:“奴婢去叫太子妃。”
太子谆左手负剑于背,摆了摆右手,摇头道:“天色尚早,让太子妃再歇会儿。”
这时谷暑赶过来,朝钿儿笑笑,就对太子谆问道:“殿下早膳已经备好了,您是在燕安殿等太子妃一起用,还是去练光殿先用呢?”
看了眼毫无动静的寝殿,太子谆抬步就往燕安殿大门处走去,丢下一句“早膳让小厨房替太子妃热着。”
谷暑让小太监通知厨房候着的侍女将早膳送去练光殿,就去处理事情了,昨夜太子没歇在太子妃房里的事可不能让袭云尚宫知道,至于姜侧妃嘛,肯定已经知道了,那么姜贵妃知道也是或早或晚了,但愿姜贵妃脑袋清楚些不要给圣上汇报,不然传到袭云尚宫耳里,尚宫不会怪主子们不懂事大婚之夜不按礼制歇息,定要直接拿他谷暑兴师问罪一番的,啧,还真是头疼。
卯时过半,宫人们窸窸窣窣忙碌起来,金珠和钏儿看殿内还没个动静,不得已叩门而入。
钗儿端着满水的盥洗盆走路不稳撞着了房门处的铜风铃,叮叮当当响成一团,祁采采颇烦躁地爬起来,她不知何时才睡着的,还没做完一个梦就被吵醒,此时眼下带黑瞅瞅拿衣服的金珠,瞅瞅取首饰的钏儿,又瞅瞅卷纱幔的钿儿,再瞅瞅吵醒自己的罪魁祸首钗儿,可四人愣是没一个看她的。
这几个丫头平日里自己太惯着了是吧?当下换了个地方就不管主子梦游太虚直接吵醒,还一个个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
祁采采看着离得最近的钿儿,悄悄伸出了手准备挠痒泄愤,一道声音自外间传来:
“太子妃,奴婢是宫中的向典饰,今日要觐见陛下和宫里几位娘娘,袭云尚宫怕您身边的丫鬟不懂宫中忌讳,派了奴婢和翟典衣前来帮衬。”
屋内四个丫鬟这回儿皆看向祁采采,祁采采伸出的手尴尬收回,摸了摸鼻头,干咳两声,对着外间回道:
“有劳两位女官了,进来吧。”
钏儿和金珠赶忙开了门,四个丫鬟对着两位女官道了万福,向典饰面相极善,笑吟吟回了礼,翟典衣无甚表情,倒是严肃,和袭云尚宫有几分相似,也优雅地回了礼,两人就各司其职收拾起来。
今早怕是也没机会问姑娘昨夜之事了,钏儿有些愧疚地看向金珠,昨儿她思想了一宿,总觉得自己愚笨害金珠不能替姑娘解忧。
金珠心里也叹问句话总没个时机,但看钏儿满眼的自责,金珠笑着拍拍她的手,用口型道了句无碍的,而后招呼着钿儿去休息了,她们三人给女官搭手。
戴顶镂花金座朝冠,中饰东珠,上衔红宝石,穿九对翟鸟朱色縠镶袖口及衣襟边翟衣。
祁采采觉得这简直是昨日重现。
复杂的命妇服穿戴占用了她的早膳时间,此时必须启程去勤政殿了,今日恐怕又得空着腹奔波。
唉,也怪她昨夜气恼睡眠不佳,今晨浑浑噩噩竟忘了要去面圣一事,起得迟了。但皇家媳妇真不好当哟,一般人家见了婆母公爹哪还要挨个妾氏跟前去一转呢?可后宫几个一品的妃可不同寻常人家的妾,是非得去问候问候不可的。
因为饿,因为困,因为烦,所以祁采采见到已在东宫大门处等候的太子谆时只是神情木然地道了万福。
太子谆看采采气色不佳,眼下盖着薄粉,知是昨夜未睡好,想要解释侧妃之事,侧妃姜鹭闲倒是不经念叨,盈盈弱弱地由侍女扶着来了。
还隔着距离姜鹭闲就道:“太子殿下~万福~”
姜鹭闲故作婀娜姿态,声色嗲地令一旁的祁采采冒出一身鸡皮,受不了地闭眼一抖。
仿佛才看到太子妃般,姜鹭闲又夸张地道:
“这位就是姐姐吧?怎么站在那么远和侍女混成一堆,鹭闲差点没看到呢~”
祁采采看她颜色尚可,胸脯饱满,当她姐姐倒也无妨,但见姜鹭闲说完也没有要行礼的意思,祁采采觉得姜鹭闲在人前如此作态极其不似大家闺秀,不欲和这么低俗的人纠缠,但也不能吃亏,于是道:
“本宫站得确实有些远,”走到了太子谆的旁边又道:“多谢妹妹提醒,下次本宫自然会记得站在本宫身份应站的位置。”
姜鹭闲觉得太子妃小小年纪倒是伶牙俐齿得很,不是好欺的主,讪笑着走到祁采采身后,看着前面并肩而立,珠联璧合的二人,一口银牙咬碎。
嗤,看你能装到几时,昨夜的事当谁不知道似的~
姜鹭闲暗自撇嘴。
昨夜在玉绮殿端端正正坐等到亥时一刻,也未见整个东宫的热闹往她这挪动半分,催了侍女去殿门外看着,直到云庆殿熄了烛火之光、停了丝竹之音,侍女吞吞吐吐地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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