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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嫣然和梁眉羽,一个冲锋陷阵,一个坐收渔利。

以后梁眉羽嫁入李家,就凭李嫣然这点心机,有的好遭罪了。

如今,已不是忍一时风平浪静的时候。

燕羽抬起头来,悠然地瞧着李嫣然,面上似水平静又带着两分好笑的意味。

这位骄傲莽撞的知府家的大姑娘,既然与梁眉羽的感情甚好,少不得要讽刺挖苦她几句。

梁燕羽心里早有准备。

人,她不应得罪。只要熬过这半天,好生送她离了梁家,她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燕羽有自己的生活目标和打算。她只想踏实地做好生意,小富即安。有房有店有银子,顺便看看大千世界、物华丰茂,就不算枉来这大岳国走一遭。

她的计划里并没有与知府一家打交道的准备和必要。

就算是萍水相逢,各不相干。

但是不打交道不等与就能随便得罪。

李家毕竟是势大,在平江府浸润二十年,就算如今祖父在山东任上,李家的气焰恐怕要比新任的知府秦大人还高些。

得罪了李家,今后无论做什么也是举步维艰。

好在李嫣然并不等于李家。

如何才能让李嫣然吃个暗亏,又不敢与家人明说呢?

李嫣然眉毛一挑,就迎上了燕羽的目光,那神情分明在说,“你能奈我何?”

燕羽眼光在嫣然面上一转,又飘向窗外。语声清越地开了口,“唐朝大诗人刘禹锡的诗中有云,‘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燕羽年纪小,体会不到这其中的韵味,没想到嫣然姐姐今日几句话,就为妹妹解开了数年的疑惑。今日真真见识了一场,多情却被无情恼。嫣然姐姐是快意恩仇,这红果不出片刻,就从生来下贱,一跃成了那了不得,要藏着掖着的宝贝。亏着这红果本来无情,否则又该如何自处呢?”

声音软糯娓娓道来,婉转处又是那样的无奈。仿佛她真是替对方苦恼,怕她的多情却被红果的无情所伤一般。

这屋中之人,就算不通诗词,却不缺脑子。

这明明是讽刺知府家的千金,前后矛盾、逻辑混乱,借着身份贵重就胡搅蛮缠。

灵羽本是安静坐在一边,听到燕羽说那红果无情,李嫣然却是多情。对着一个小果子,也能生出或喜或厌几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来。哪里是这果子好或不好,明明就是人的情绪多变,折射在小小红果之上。这可真是应了那句东边日出西边雨了。

此间原来大有意味,一抹笑意就映在她本应清冷幽静的眸中,这个冷冰冰的小姑娘神态之中到显现了几分活泼的生气。

灵羽的嘴角弯了弯,心下突然觉得不妥。自己这样一笑,怕是要火上浇油,引来李嫣然更大的怒气。她一边低头掩饰,一边迅速瞥了眼李嫣然。

果真,李嫣然蓦地沉了脸。

往来有鸿儒,出入无白丁。说的就是李家这样的世家。

三代在朝为官,二哥又新中了进士,就算李嫣然平时刁蛮任性,不算用功,那耳濡目染的诗文造诣断然差不了。

灵羽这一笑,她如何还能挂的住一张俏脸?

只是她是李家的大姑娘,别人赞扬恭维还来不及,何曾挖苦过她。

凶狠的气焰她不缺,嚣张的资本她也不少,只是并无多少唇舌相争的实践经验。

自然不能如燕羽那般,嘲弄起人来谈笑风生,举重若轻。随便两句引经据典,既能攻城略地,又不留痕迹。

不过李嫣然本来也没想给对方留下情面,她这样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本不需要瞻前顾后。

李嫣然这次真是气得狠了。

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颜面,对手还是梁家最卑微的一个姑娘。

她的怒气胀满了每一根血管,突然暴风般席卷了整个心脏,扑通扑通,一声紧似一声地剧烈跳动,仿佛马上就要炸开一般。

血往上涌,脸面渐渐胀成猪肝色。

李嫣然一拍炕桌“呼”的一下站了起来,竟然带起一股疾风。伸出食指就指在燕羽鼻端三寸之处,开口就骂,“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贱丫头,下贱的小妾养个下贱的庶子,以后世世代代都是下贱!”

高昂激越的声音响彻整个厢房,堂上出奇地安静。人人都变了脸色,诧异地看着李嫣然。

如果往上追溯,谁能保证自己祖上个个是嫡出的?

别说是庶出,就算再卑贱的出身,只要建了功业,照样封侯拜相,所谓英雄不问出处。

这话,打击面也太大了!

李嫣然眼神闪了闪,一番恶语疾言,并无泄愤之后的畅快淋漓,反而心里泛起丝丝悔意。要是让娘亲知道她在外面出言不逊,定要罚他。

只是已然骑虎难下,不能在此时露了怯。

李嫣然自然望向梁眉羽,目露些微求助之意。

梁眉羽迎着表妹游移不定的目光,安慰地点了点头。只见她轻轻摇了摇手中的团扇,轻启朱唇,半是悠然半是玩笑道,“嫣然,也不能这么说!”

尾音长长,皆是未尽之意。

话里话外满满的轻视,哪有半分责怪之意?

轻轻巧巧的几个字,分明就是心底赞同嫣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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