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帝在养元殿接见了白光,详细询问了他在终南山上学艺的情景,听说天机道人这次除了请安仍无谏言,不禁微感失望。
白光问起父亲回京的事情,邑帝欲言又止,白光不敢无礼多问,心中的焦虑却被邑帝看了出来,邑帝担心他多想,只得叹了口气道:“朕知道的也不多,边报上说有些咯血胸闷,应该是这十几年的老毛病又犯了。”停了一下见白光没做声,又宽慰他,“你不用担心,算日子回京也就在这几天了,这次回来,朕让刘太医好好给你父亲调理,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再操劳了。”
白光知道见到父亲之前,再多担忧也于事无补,见皇上如此说,连忙叩头谢恩,“陛下的恩宠,微臣时刻铭记,微臣先替父亲谢过陛下。”
邑帝将白光扶了起来,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拉过他的手看了很久,才轻声感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之间你就这么大了,朕和你的父亲也都老了。”
白光看着邑帝鬓角的白发和额头眼角的细纹,两年不见,皇帝又苍老了不少,神情落寞困倦,两个眼圈带着明显睡眠不足的暗黑之色,知他担心着自己的父亲,不禁既感动又酸楚,便轻轻抽回被邑帝握住的双手,在龙榻边跪了下来,轻声道,“父亲一生戎马,有皇叔的庇佑,光儿相信父亲不会有事。皇叔春秋正盛,只是太过牵挂父亲,思虑过多才生出这般感慨。光儿愧疚,既没能为君分忧,也没能照顾好自己的父王。”
邑帝见他改了称呼,心中欢喜,也不拉他起身,身子往前挪了挪,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头,语气伤感而无奈,“岁月无情,从不分尊卑贵贱。朕倒还好,明堂之上,四时如春,可你父亲就不一样了……”
邑帝的手停止了拍打,白光感觉到按在头顶的手在轻微的颤动。他没有动,邑帝的手掌贴着他的发丝,带着一股春日里少有的冰凉,不禁心中一紧,正想发问,邑帝却在此时又开口了。
“好孩子,这宫中还有什么人想见的,你现在就去,朕有些累了。”说完手离开白光头顶,上身缓缓地靠在龙榻的软枕上,一直静静候着的贴身内侍李德富连忙过来将一床薄毯轻轻盖在邑帝身上。
白光看着已经闭上双眼的邑帝,躬身后退几步,然后转身无声离开了养元殿。
原本白光见到邑帝时,还在犹豫要不要奏报邕州灾情之事。它担心一旦自己说了,邑帝如果问他信息的来源,那他就不得不将邢贶街头强抢民女之事说出来,到时临王会怎么想?说不定还会把武奕也卷入其中。
现在倒好了,邑帝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白光的担心并非多余,此刻武邺和邢贶就正坐在临王府的书房中商量着对策。
一张长条书案前,邢贶给武邺斟了杯茶后,低头坐在他的对面。
武邺手握杯沿,注视着杯中浅碧的清茶,开口问道,“京兆尹府有什么反应?”
“自然会按属下所说的来定罪,只怕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但事情并非不可收拾,只要那个小孩不死,最多也就关个一年半载。”邢贶垂着头低声回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自在。
“处罚重一点对你反而更好,”武邺眉尖微蹙,“因为这样一来,大家心里都舒服些。毕竟那些看热闹的并不清楚真相。”
“可那个女的……”邢贶担心的是月容儿。
“这个你不用担心,”武邺不等邢贶说完便打断了他,“自然有人不会让她说。”
“殿下的意思……”邢贶这次将一直垂着的头抬了起来,有点不确定地问道,“是康王?还是白光?”
“两个都不会!”武邺指节敲击着书案,边想边说,“我这个七弟人虽懒散,却分得清轻重。至于白光,你观他今日的表现,你还觉得他会吗?”
邢贶想了想,摇了摇头。
“今天万幸的是,你的随从没有动手,更万幸的是,你与白光没有直接冲突,否则,本王看你如何收场!”
邢贶想到后果,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不自觉地用手去端茶杯,不想颤抖的手指将茶水撒了出来,又连忙用衣袖去抹。
武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眸色渐渐转厉,说出的话冷得可以将桌案上的茶水冻结,“本王提醒过你,要贪恋女色,趁早滚回你的欠州老家,在那里,你想怎么玩都可以,但如若还想呆在本王身边,这是本王对你的最后一次宽恕!”
邢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簌簌发抖,颤声答道:“殿下,属下向您保证,绝不再犯,绝不再犯了!”
武邺见他这样,良久过后,叹了口气,语气略转柔和,“邢贶,目前的情势,还由不得你无法无天。这京城里,你惹不起的可不止白光一个。除了女色,你什么都好,但你若不改过,这会要了你的命。希望你不要再让本王失望!”
邢贶又“咚咚咚”叩了几个头,才站起身来,武邺让他重新坐下,两人又细细商谈了许久,直到仆人们开始在廊下掌灯时,邢贶才在武邺的示意下告辞离去。
临走时,武邺提醒他带上礼品去定北王府一趟,邢贶会意领命而去。
白光从养元殿出来,又去华羽宫看望了宸妃,宸妃如姬早从儿子武奕处得知他今日回京。
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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