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他仰望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天空没有一丝一毫的云,红彤彤的太阳火辣辣照耀着大地。
虽然太阳毒,但四周有树,遮挡住了一部分热。
和他在一条河里吃水的李玉露――王大妈的女儿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大学,王大妈杀了一只大山羯羊。
村民们纷纷走了王大妈家,母亲本来让他去,他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让母亲去了。
李玉露和他一块长大的,他们一起上的小学,一起上的初中,一起上的高中。
这些年来,他们成双成对出入在村里和学校,彼此好像是对方的影子。
他们考上了同一座城市的两所大学,她的成绩差一点,报的是一本院校,而他报的211重点大学。
曾经他们相约一起坐车去上大学,虽然他们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县城,这一次要垮省去上学,外面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子,他们不知道,但他们想一起去看看。
王大妈为了他们两个能够一起去上学,给母亲出了一个歪主意――让城里没有儿子的方小月领养他。
方小月被他轰走后,也得罪了王大妈,王大妈不让自己的女儿李玉露和他来往。
“从今以后,你必须要和我的女儿划清界线!”
“你就是一个土包子,我的女儿将要成为城里人!”
“将来你就是一个种地的,而我的女儿会成为吃国家饭的人!”
“离我的女儿能有多远就滚多远!”
“我老婆子就是寻死上吊也不会让你和我家玉露来往。”
王大妈的话字字如麦芒,从来都是二天不见就心慌的两个人,就这样被分开了。
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们的情谊宛如那清澈明朗的河水,怎能说断就断呢?
但王大妈说得也是实话,他不能害她,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外面的世界是属于她的,而他对于今后的一切还是迷茫的。
今后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一切宛如远处模糊的山峦,他想努力看清,却看不清。
……
在李玉露家一亩大的土院里,站满了人,他们都是来祝贺李玉露考上大学的。
李玉露的父亲李廷芳是一位小学教师,虽然工资不多,但支付女儿的学费,还是绰绰有余的。
由于是公职人员,李廷芳也不敢多生,只有一个女儿。
娃娃少了也没有多少花销,李廷芳一家人的生活过得比较宽松。
即使李廷芳手头没有现金,只要把工资折子往农村信用社一押,便能贷来五万元。
李廷芳为人大气,花了一千块钱买了一个大山羯羊,准备好好犒劳一下乡里乡亲,让乡里乡亲也沾一沾他家的喜气。
尚家河村家家户户都来人了,好长时间,大家都没有吃香喷喷的羊肉了,大家都想解解馋。
尚云的母亲苏兰英赶到李廷芳家时,李廷芳宽大的土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十个大圆桌一百个圆凳子静静地望着人们,五六个婆娘围着锅台忙碌个不停。
虽然都是同村人,但大家对苏兰英好像很陌生。
人们不停地和李廷芳说着话,和李廷芳老婆王霞说着话。
李廷芳不停地给众人发着烟,王霞说话的声腔特别得高。
苏兰英走过去和王霞打招呼,王霞眼睛也没有抬,继续和身边的人说着话。
哎,这样的场面,本来就不该来!苏兰英心里难受急了,转身,低着头往院外走。
“苏兰英,你回去告诉你家那个臭小子,从此以后我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王霞冲着苏兰英的背影吼叫着。
众人吵吵闹闹着,指着苏兰英的背影议论纷纷。
苏兰英眼前模糊一片,向山下跑去。
“阿姨,对不起!”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追来,很快追上了苏兰英。
“阿姨,对不起!”
“玉露,你快回去吧,大家都……”
“阿姨,我送送你。”
……
在小树林,云正闭眼胡思乱想着,突然传来大白狗的“汪汪汪”声。
大白狗“汪汪汪”了两声,便不叫了,不停地摇着尾巴。
谁会来到这个小树林?
以前他经常和她在这个小树林一起读书,一起玩耍,可今天她家正在为她举行上学仪式,她应该不会来。
“沙沙沙”声越来越近,大白狗跑了过去,在一棵杏树下,她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衣,宛如白雪公主一样姗姗而来。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的确是她,大白狗舔了舔她的手,摇着尾巴跟在她的身后。
他看了看自己沾满了草沫和尘土的衣服,突然间他发现他们之间有了差别,她宛如是天上来的,而他宛如是土里钻出来的。
“云,我在人群里一直找你,却没有发现你,后来我发现了阿姨,才知道你不会来了。”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纯,不过多了一份忧伤。
他苦笑了一下,尽量不让她看出他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波澜起伏。
“云,你真的不去上学了?”
他点了点头,算是对她的回答。
“云,我可以向家里多要点生活费,把你的那点也要上,到学校了我们一起吃馒头,你可不能不去上学。”
她低着头,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通知书我已经烧了,村里人抬胡石匠那天烧的!”他不愿意看她的眼睛,也不想欺骗她。
“你……”她欲言又止。
她知道他不是一个做事草率的人,她想抱怨他几句,可她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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