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两人怔忪地对望一眼,眼底皆有怕忌,叶辛夷便知道他们听懂了她的提点,不由翘起唇角,笑了起来。只眼底,却是一片沉冷。
谢娇,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想着,目光四处逡巡了一下,瞧见边上有一根断了,随处丢掷的锄头木把子,拿起来试了试,觉得尚算称手。
转头,手起棒落,一下,再一下,那两个劫道,却碰上硬茬子的混混儿便是昏了过去。
将手里的木把子扔了,叶辛夷拍拍手站起身来,只刹那,将眼底的阴暗已是抹去,笑着朝呆愣的叶菘蓝招手道,“菘蓝,走!回家了!”
直到走出了老远,叶菘蓝还有些难以置信,本以为,她们要被人打劫了,结果到了最后,反倒是……她们打劫了别人?
这一趟前门大街,叶辛夷觉得去得挺值。
回了三柳街,天色也不早了,姐妹俩一道做了晚饭。
饭罢,叶辛夷将那几两银子的事儿对叶仕安交代了。
当然,隐去了一些枝节,只捡要紧的说了,至于她使了些手段才得了那只钱袋,后来路上又遇了人劫道,反倒打劫了别人的事儿,她与叶菘蓝商量了,是绝对不能说的。本来,这几两银子也不是不能瞒下来,可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叶辛夷又迫切想要改善一下生活,这一点是瞒不住的,未免以后麻烦,还不如索性现在就交代了。
叶仕安听罢,眉峰紧蹙,只追问了小姐妹俩到底伤着没有,至于那点儿银子却是没有接手的打算,只让叶辛夷拿着,只不可胡乱花用便是。
叶辛夷听罢,自然是高兴,笑着朝叶菘蓝一挤眼睛,这下好了,明日便可以去买些肉来打打牙祭了。
到了夜里,叶仕安却敲响了叶辛夷的房门,递给了她一个药瓶子,并交代了叶菘蓝,让她来给阿姐上药。
叶仕安眼尖,想来是发觉她右肩有些不适了。手里扣着那只药瓶,叶辛夷心中五味杂陈。
一夜无话。
第二日,姐妹俩果然高高兴兴挎了篮子往市集去了。
到了陈家的肉铺,称了一条脊肉,又割了一大块儿半肥半瘦的,陈大娘又送了她们两个猪蹄儿,说什么也不要钱。
叶辛夷知道陈大娘这是感谢之前叶大夫为她家陈磊子治腿,并且诊金也收得微薄的情,推辞不得,便也收了下来。
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礼尚往来间,交情,慢慢也就处出来了。
叶家在三柳街本来就是外来户,他们家又只有四口人,能与街坊邻居处好了,也是好事一桩。
又买了些菜,篮子装了个满满当当,今日,算得满载而归了,小姐妹俩心情都是甚好。
只是转眼,待得被人拦在路上,再瞧见拦路的是何许人时,这心情,瞬间就变得不那么美好了。
叶辛夷一个侧身,将叶菘蓝掩在了身后,皱眉望向前面的人,杏眼中已是射出冷冷的光,“梁胖子,我们之前可是有言在先。我若赢了你,你便再不可为难我家的人。怎么,难道堂堂三柳街一霸想要食言而肥吗?不怕被人笑话?”
没错,这只拦路虎不是旁人,又是梁申和他的几个跟班儿。
原本,叶辛夷也不怵他,可是,这里离着市集不远,若是闹得动静大了些,引来了旁人……难免麻烦。
“叶家大妞儿,你不要一来便给小爷我扣帽子,小爷还没有说明来意呢,你着什么急?”梁申双手环抱胸前,挑眉道。
叶辛夷哼了一声,“那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梁申一噎,一个小姑娘,不止揍人厉害,说话也这么不讲究的。
不过……还挺对胃口。
梁申默了默,才道,“我家里养了两个武师,可跟着他们学了三年,小爷却连你也打不赢,所以啊,小爷就想问问,你的功夫若是叶大夫学的,小爷想要请叶大夫教我,当然了,酬金绝对不会亏待。”
叶辛夷和叶菘蓝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疑,怎么也没有想到梁申今日拦路居然是为了这一桩?
“我不会武,不过只是会打架,却不是跟我父亲学的。你若是打的这个主意,只能让你失望了。”叶辛夷拒绝的很是干脆,不管梁申是怎么兴起这个想法的,却都不能闹到叶仕安跟前。
说罢,叶辛夷扯了叶菘蓝,便是迈开了步子。
梁申倒还算得识相,挥手示意他的跟班儿们让开道来,等到叶家姐妹走过时,大抵想想还是不甘心,他又在两人身后喊道,“不是叶大夫,你也可以的。小爷说过,不会亏待了你,一个月,小爷给你五两银子,你若反悔了,随时可以来找小爷。”
一个月五两?叶菘蓝听得暗暗咋舌,转头往叶辛夷望去。
却见她神色未变,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撩上一下。叶辛夷不由得想道,阿姐就是阿姐,听着这样的条件,也不为所动,当真有爹爹说的那什么......宠辱不惊的风范,她该跟着阿姐多学学才是。
想到这儿,她不自觉地学着叶辛夷的样子,将背挺得笔直,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不知是不是因为挺直了腰背的缘故,叶菘蓝觉得,那一个月五两银子也没什么了不得的,稚嫩的小脸上,神色缓缓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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