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
偌大的中餐厅,四面环绕着冰冷的摄像头,众位参赛选手头顶上空挥洒着整片整片的明亮灯光,像是要把窗外灿烂的阳光搬到大厅里,肆意将因为空间太大而产生的沉暗消弭于大把大把的光明中。
一切,无所遁形。
早知道,冒着宇文宸学长的愤怒,也要坚定质疑和否定冰沙这件作品来诠释“燃烧的彩虹”。
夏半糖心中的小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漂浮不定的海水中,满脸忧伤,叹气。
按部就班地协助宇文宸制作完这次的甜品后,夏半糖微微皱着眉头盯着自己家简单的冰沙良久,旁边看上去气定神闲的宇文宸不禁匀出疑惑的眼角注意到她。
她能看出什么花来?
是的,她看不出什么花。
眉头没有解开,夏半糖左看右看,感觉冰沙就要在自己的灼灼目光中融化了,这才收回了咄咄逼“冰”的视线。
怎么看,这份“燃烧的彩虹”也不像是能够顺利晋级的问路石啊。
疑惑萦绕心头许久,不知不觉间夏半糖早已经在充足的比赛时间中环顾四周,粗粗略了一遍周围参赛选手的精心之作。
大部分是半成品,在料理台上静静等待制作者甜品师下一步的操作;少部分的甜品,已经临近完成状态,甜品师们沉稳地进行最后的妆点。
和其他甜品一比,甚至不用摆在一起,夏半糖就清楚地感觉到了这次比赛的风险性。冰沙,实在太过薄弱了。
宇文学长,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是没有继续提出自己的质疑,但是一意孤行的宇文宸向夏半糖显示了从未有过的固执。
自从上个周六以后,宇文宸身上好想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夏半糖无法说出来自己的感觉,只知道自己除了平日的甜品交流之外,并没有多少话题可以和宇文宸聊。
不过,话说得少了甚至比刚开始认识的时候话语还要少,夏半糖却觉得,和宇文宸之间多了些许若有若无的气感,说不清道不明。
就像不久前,两个人不约而同伸手想要拿调色汁液,大手覆上了小手,夏半糖无辜地望向身旁那个和自己抢东西的宇文宸,目光相触,她突然感觉心猛地一悸,迅速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下是略有些不安的黑眼睛,缩了缩手指,首先撤下对调色汁液的掌控权。
好似倏忽一阵风吹过,重新恢复镇定或许是装作淡定的夏半糖手不稳脚不乱地进行着自己手头的工作,水润般明亮的眼睛里只沉淀了许多专心致志。
摄像头不是白白安装的,因为高台与参赛选手的料理台相距甚远,所以评委席有选择得搬到了下面,每位评委分散开来,呈环绕之势外加手中平板的实时播放,360度无死角地观看着场中的比赛。
既然选择了远方,注定风雨兼程。
这句话很好地描述了夏半糖如今的心态。
既然选择了跟随宇文宸学长和冰沙“火山”,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即使这或许意味着甜品大赛的失败,希望学长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夏半糖捏了捏框架眼镜下的鼻梁,微微闭上了双眼。
休息休息,一会儿评委评定的时候无论评价是什么都要以饱满的精神状态面对。尤其是在宇文宸学长不定时的不理人情况下,自己任重而道远。
宇文宸并没有深厚的功力坦然无视夏半糖的担心,可是心中压抑住的情绪他并不想再一次在夏半糖面前爆发。事不过三,一次属于失态源于他太在乎,第二次让夏半糖见识了他的脆弱就够了,他不想以后跟随自己的是夏半糖同情怜惜的目光。
特约嘉宾一席,如果说它的背景色是灰色的话,那么白格女士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在灰白色调下的显著存在。差点七窍冒烟的她再也不能重现平日的高傲优雅,虎视眈眈向着宇文宸一处。
“你说说这什么孩子,这不存心给我们找难看的吗?!”白格狠狠盯着平板上的冰沙,红艳的蔻丹直直地点着,气愤地对着身旁的二十四孝老公宇文烨说道。
宇文烨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平板,又瞄了一眼远处笔直站立的清冷儿子,哄着自己几十年如一日爱娇的妻子:“格格不生气,不用理他。”
“不行,万一他又被刷下来,你我的名声就被他又踩在脚下了!上次可以说是他年龄小,这次我都给那些朋友夸下海口了。”
白格不满地撅起了嘴巴。
宇文烨拍了拍白格的手背:“放心吧,有我呢。”
“……”白格看向自己丈夫含笑的眼睛,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心里颇不是滋味:“上辈子欠他了,现在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
宇文烨满心满眼的包容部给了白格,并不愿施舍给名义事实上的孩子多余的关爱。
白格平静了一会,猛然她又想起了一个可能性:“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亲爱的?”
宇文烨皱了皱眉,说:“他敢。”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宇文烨舒展了眉,手指摩挲着透明的高脚杯,悠悠地说着:“如果不听话,那就让他再回去封闭训练吧。”
宇文宸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唯一清楚知道的是,白格的出现,不再是自己心神不定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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