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四爷是个孝顺的人,他视长兄为父,视长嫂为母,至少每三年里都会来往鄞县一回,对秦氏本家,尤其是大房里的人和事知之甚详。
早年秦宁被猪油蒙了心,不惜忤逆秦大爷和其母宗氏,与秦家断了联系,也要嫁给一介不知名的谢姓后生,将秦大爷和宗氏都给气坏了。
这些秦四爷也是知道的。
秦四爷暗地里还曾考察过谢文卓,这后生确实机敏,只是品性如何尚未可知,于是他劝解秦大爷不妨给这谢文卓一次机会,且好好儿的观察观察他。
实在不行,再将秦宁给接回去也就是了。
秦家富庶,养个女儿还是养的起的。
于是才有了后来秦四爷的长子,现正在鄞县任县令的堂兄秦黎破格录用了谢文卓做文书,原本是想着先让谢文卓历练一番,等时机成熟了,由秦四爷向上头举荐,再将谢文卓给接到京中,拜有名的大儒为师,如此水到渠成。
但毫无疑问谢文卓没按秦四爷设想的这条路走,人家自己寻着了出路,至如今考中状元、婚娶公主、拜了吴次辅为师,与秦四爷当初所设想的倒是不谋而合。
但过程么,就为人所鄙夷了。
秦四爷再见谢文卓的时候,是在谢文卓与华阳公主的婚礼上,那时他一个外人尚觉得手脚冰凉,便可以设想当秦宁知晓这其中真相后的心情。
秦宁将一腔心思都托付到了谢文卓的身上,谢文卓就是原主秦宁的命!
更不要说秦宁还生下了与谢文卓的孩子,这孩子如今也是被谢文卓所抛弃的。
秦四爷修书于秦大爷,二人一番合计,便决定要将这事瞒着秦宁,等时日久了,再造个谢文卓死在外头的谎言给秦宁听,好劝秦宁改嫁。
但谁都没想到,不过两年,秦宁便寻到了咸阳城中来。
这个昔日里在闺阁中被秦家娇宠的有些天真的小女儿,嫁人后又多少有些软弱、被谢文卓骗得团团转的小妇人,拥有着他们未曾想过的勇气与毅力。
秦四爷苦笑一声说:“这事让我如何与她说,生怕她知道了接受不了,去寻短见,没成想终究还是没瞒下来。”
“夫君这便是小看宁儿了。”秦孟氏与秦宁交浅言深,但也能从中觑出秦宁究竟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那全然不会是个会逃避的。
秦四爷问道:“她知道后有什么表现,没想要轻生吧?”
秦孟氏摇了摇头,便将秦宁到咸阳城中后被谢文卓派人刺杀,未果之后并软禁,秦宁与谢文卓虚以为蛇,最终借助华阳公主的生辰宴,将谢文卓的真面目昭之于众,由九皇子做见证,休弃谢文卓的事情与秦四爷给说了一遍。
秦四爷不敢置信,这真的是他那个性子有些天真烂漫软弱的小侄女?
秦孟氏再三与他确认了,秦四爷不由得啧啧叹道说:“是我们低估宁丫头了,她在哪里......”
秦孟氏道:“夫君想见她?不妨缓一缓罢,她劳累了一天,已经歇下了。”
秦四爷虽然很想见一见这个侄女,瞧瞧她究竟好不好,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
秦孟氏的幼女秦娴今儿个也受邀去参加了华阳公主的生辰宴,自然也亲眼见着了秦宁的一番所作所为,她今年十五岁,不过刚刚及笄罢了,心智还不成熟,旁人种种非议秦宁,秦娴也觉得说的极对,到了午间用晚膳的时候便当做谈资与秦孟氏说。
只说着说着,却发觉自家母亲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秦孟氏忍住脾性问秦娴道:“你可知这秦宁是谁?”
秦娴道:“她是谢驸马的原配妻子。”
秦孟氏又问:“那你可知,她来自哪里。”
不过短短一日罢了,那些贵女们已将秦宁的来历给扒了个彻底,眼下便应口道:“自是与谢驸马来自一处,俱都是鄞县了......”
说完之后方才发觉有些不对。
她父亲的老家也是鄞县,她与秦宁同时姓“秦”,难不成?秦娴的面色极具变幻着。
秦孟氏道:“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宁儿是你大伯家的女儿,说来你还该唤她一声‘姐姐’,旁人非议你宁姐姐也就罢了,可你是不行的,没的让人看笑话。”
秦娴只要一想到那如谢驸马言语中就已与外男红杏出墙并珠胎暗结的乡间野妇是自己的表姐,嗓子里就跟吞了个苍蝇似的,不上不下的,连带着膳食也用不下去了。
秦娴道:“母亲你没搞错吧,我记得父亲曾说过,大伯家中还是很富有的,不至于她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得穿吧。”
“你大伯家是富有,但这并不代表着谢家也富有。”秦孟氏说到这里便忍不住长叹一生气,“我听你父亲说,宁儿虽只是个弱质妇人,但却有骨气的很,嫁入夫家后,见着夫家贫寒,便没日没夜的做绣活以改善生活,外带供养谢驸马读书,坚决的拒绝了母家的帮衬。”
这倒是从先前秦宁所叙述的不谋而合,但华阳公主生辰这日里往来的大抵都是与华阳公主关系极好的闺秀,再不济也是有心攀附华阳公主的,再者她们都是女人。
同类往往是不忌以最深的恶意来揣摩同类的。
是以在秦宁与九皇子双双去后,语言的风向便完全偏向了谢驸马。
而秦娴也是人云亦云的人。
是以当下里秦娴努力的说服秦孟氏道:“母亲从前也没见过秦宁,焉知这不过是父亲对她的溢美之词,实际上并非是这样的呢?谢驸马说她好吃懒做,生生的累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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