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大明嘉靖三十七年,风雨飘摇。
腥风血雨,从朝堂一直刮到了江湖。
京城郊外,望湖楼上,水天一色。
有两男一女,三人立在最高处,凭栏远眺,瞧着眼前的江景,一言不发。
这三个人,气质超然,模样更是周正俊俏,似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不知他们这样站了多久,终于,三人中年长些的那个,一身浅色道袍,神情肃穆,指着北方天际,对身后一对少男少女,道:
“就要变天了,此番免不得要淋一场大雨。你们可准备好了?”
“师父,灵羽什么也不怕,只求恶人速死!”少女开口,目光冷的吓人。
她分明长得惊为天人,可脸上却找不见一丝明媚,像是活在冰封之下。
“丫头,”男人闻言摇了摇头,叹息道:“不要让仇恨蒙住了眼睛,这世上,清风明月无不可爱。”
“师父,徒儿这辈子,只为复仇而活!夏家上下七十二口,不能白死!”少女咬牙说道。她早已打定主意,此生不嫁!
她心底的恨,隔绝了所谓的暖,让她的心,生满荆棘,谁也无法靠近。
“灵羽,终有一天,你会遇上一个人,他会闯进你心里,不管你愿不愿意,更不问是劫是缘,这就是宿命……”
男人转头,瞧着少女,似有所指。
江上的秋风拂过她的脸颊,带起她鬓边的长发,她垂下眸子,之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所谓宿命,她不再信了。
那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少女心事,早在十多年前,家破人亡的那一天,便也就跟着一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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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十月的街头,比任何时候都更显得凄冷。
天刚下过雨,夜市早早地就歇了。
沿街的商铺人家,全都闭了门户,连灯火也瞧不见一丝。
青石板路面上,污浊的雨水蓄在一个个石坑里,当草鞋在上头踏过,便拔起一长串的污珠……
“少主,前头亮灯的那一栋小楼,就是那铺子了。只是……快子时了,咱们真的要这个时辰去那儿吗?”
黑暗中,一队便服侍卫护着一顶轿子,往仁义巷去。
抬轿子的四个轿夫脚下发沉,每一步都打颤,似这轿子里抬着的,是千斤重的铁坨子。
“嗯。”轿子里,溢出一声闷哼,言语里透着不耐烦,“今日奔着求卦来的,都客气些。”
侍卫一听是这动静,立刻就不敢不言语了,连忙冲着轿夫们一摆手,加快了速度。
轿夫们呢,更是不敢迟疑,只好咬紧了牙关,硬扛着超前冲。
这样四人抬轿的大阵仗,偏偏却连一盏开道的灯笼都没有,一行人只乘着星月无华,摸黑前行。
他们的脚步极轻,就连轿夫,每一落脚都刻意放缓,就是为了控制动静声响。
他们就如同鬼魅,化身融入这暗夜,目标明确,又极尽遮掩,只铆足了劲往不远处那栋三层小楼赶。
整条街上,方圆数里,此刻只有这一栋楼还亮着灯,虽然也只是昏黄一点,却已经成了这片黑寂中唯一能引路的光。
“阿姐,你在剪什么?”
铺子里,灯火醺黄。
一个小娃子,抱着自己胖胖的脸,奶声奶气地问。
他亮晶晶的瞳仁里,倒映出少女清丽的侧颜。她长发半扎,几缕发丝从耳鬓滑落却未曾察觉,只专注于自己手上的事情。
“阿姐,你是要剪个小白兔给我作伴吗?”小娃子见她不答话,就又问了一句。
偌大的暖室里,灯影大得变形,在他们身后的墙上跳,小娃娃的声音奶得很,回荡在屋子里,才勉强减去几分诡谲。
“小包子想要小白兔啊?”少女没有抬头,只柔声问。
“嗯,小包子要小白兔!小包子要那种胖胖的……”小娃子闻言激动起来,两只小胖手不断在空中比划。
“嘘……”少女见状缓缓放下手中的玄铁剪子,转头瞧着那小娃子,道:“别吵,有人要来了。”
“谁?谁要来?”小娃子一听,眼睛登时瞪大了。
“嘘,小包子,听阿姐的话,你该休息了。”少女伸手摸了摸小娃子的脸,便看见那孩子整个人的边缘倏地发出光亮来!
那光亮由外而内,迅速的蔓延开,像是被火烧着了似的。
那孩子张大了嘴,压根儿来不及反驳,突然化作一捧极亮的火光,然后又从光亮中变小,迅速变成一张黄色的纸,慢悠悠地飘落到少女的掌心上。
“小包子,明天阿姐再放你出来玩,今天晚上,不合适。”
少女捧着那小小的纸人,就像捧着一个初生的婴孩。
“小包子,你再忍一忍……”她瞧着它,一脸心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它收进袖笼里去。
“笃笃笃、笃笃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档口,楼下果真响起了敲门声。
少女闻声,心头一紧,连忙收起了桌上的东西。准备起身,不料却看见师弟青玄从房外跑过。
“青玄!”她见状忙喊。
“师姐,师父叫我去开门!”青玄头也不回,抢先一步下了楼。
少女见状并不死心,还想去追,不料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灵羽!”那低沉的男声一响起,她周身不由一紧。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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