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十一月,各门派弟子都已归乡,将这片战场再度让给重新归来的唐军。曲铃音随着大部分长歌弟子一路南下,向着长歌的方向而去,而在这群长歌弟子中,唐无夜这唯一一个非长歌弟子就有些显眼起来了。
一路上总有些长歌男子向他交谈,言语之中或带着几分试探,或带着几分好奇。而大多的女弟子则喜欢暗自打量他,似乎在给他的各方面下个评价。
对于这些或明或暗的目光,唐无夜面色如常,完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对于唐无夜的表现,惜玉只是暗自赞叹一句:心思沉稳。虽然如此,但她心里也升起了几分隐隐的忧虑。无他,唐门是做什么生意的?各大门派都知晓,而唐门中人多是怎样的性格?惜玉也隐隐有着一些听闻。蜀中阎王的名声着实算不得好名声,而师姐恋慕的这人秉承着唐门人一贯寡言的表现,套话也套不出什么来。面对这么多人或明或暗打量的目光,以及这些带着试探的话,连面色也不改,甚至于没有发半点脾气,这心思就不是一般的沉稳了,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深沉。
出身唐门,心思深沉,寡言少语……祝师姐与他真的合适吗?
就算惜玉心里再怎么想也始终只是想一想而已,毕竟选择这个人的是祝师姐,做决定的也是祝师姐,对于祝师姐的选择,惜玉也只能在心里暗想:那唐公子大概是有什么还不曾表现的过人之处吧。
可是无论怎么想,惜玉对唐无夜的感觉始终都有几分复杂。秦徵羽在长歌一向与人为善,很少推辞他人的请求,始终温文尔雅甚少有失态的时候,他符合长歌中人对于士人的一切想象,无论是品格还是样貌亦或者是才能,他都不缺。这样一个人,很难有人不喜欢的,惜玉曾也是对这位师兄有过好感的,但她并未让那份朦胧的好感持续多久。祝师姐和秦师兄站在一起时,那种气氛没人能插得进去,他们在一起时就是一幅画卷,画尽人间美好极尽岁月温柔的画卷。这样一对璧人,所有人心里祝福着的璧人,谁能想到他们最后竟背道而驰呢?
对于秦徵羽与曲铃音最终未能走到一起的事,惜玉心里总是有几分遗憾的,惋惜与曾经看过的那样美丽的画面——极尽岁月温柔的画面。
到最后,她也只能在心里轻叹着:
唉,怎么就没能结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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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很顺,战火肆虐过的痕迹尤在,却已经显现出了新的生机。渡船载着归乡之人缓缓前行,船划过的水面泛起浅浅的波纹,波纹被拉长了很远,直到渐渐淡去恢复平静。
船上的人都很安静,虽然每一个人心情都有几分激动,却意外的表现得沉默,这是一种近乡情怯的微妙感情。
远处的水面渐渐出现了建造精美的回廊和码头,长歌门已经到了。渡船离那码头越近,码头上的景象也就看得越加清晰。
有一人着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模样,临风利于码头,双目正遥遥望着渡船上的人,宽大的袖口在风中轻摇。
渡船越来越近了,那码头上的人也能看得越来越清晰了。
对比从前那副岁月不曾在他身上流走的模样,如今的他样貌变了太多。原本黑如泼墨的发间染上银白,原本俊逸出尘恍然神君的容颜被刻上岁月残酷的痕迹,眼角爬上了皱纹,那双浅色的眼眸却依旧冷淡,看不出多少情绪,眉宇间的冰雪似有融化,也好似没有融合,始终让人看不真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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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铃音有想过祝重霄会到码头来接她,也想象过这样的场景,但千百次的想象却始终不及现实带来的半分感受。
渡船缓缓靠岸,看着熟悉的一景一物,有的人眼角已经微湿了,其他人皆向岸边站着的祝重霄问候一声后便把剩下的时间留给这对聚少离多的父女。
曲铃音穿着统一的长歌制服,素白的衣服上绣着精致纹绣,外罩的轻纱随风飘起,似一层朦胧的烟雾。她站在岸边,注视着祝重霄,忽然间感觉有几分说不出紧张感来。然而她与祝重霄对视的目光略微偏移了几分,落在了他眼角的皱纹处,心里分了些神:怎会老了这么多?
“回来了?”
出乎意料,最先开口的人是祝重霄,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曲铃音的身上,似乎在观察她有没有受伤。他开口的语调依旧平缓,却罕见的带了几分隐隐的颤动。
听见这一句问候,不知怎么的,曲铃音忽然感觉自己的眼角似乎也有些温热了。明明只是一句很寻常的问候,却仿佛道尽了她这么多年的期待与渴望——我想回家了。何处为家?亲人所在之处才是家。这里有你爱的人,有爱你的人。这一句问候仿佛打开了她心里某扇大门,什么心酸委屈与悲苦都想在此刻述说了,但她还是强压下心里那些翻涌的情绪,努力组织着语言,思考着该说什么。
察觉到曲铃音此刻的心情,祝重霄目光略微扫过她身后那一身黑衣的人,然后缓缓道:
“回去再谈。”
于是曲铃音也不打算说什么了,领着唐无夜,老老实实的跟在了祝重霄身后。祝重霄是一个寡言的人,这一路他少有言语,只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曲铃音,偶尔开口了一个字却终究是未能说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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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铃音曾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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