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回廊,迈入验尸房。
室内阴凉,中间摆着两张长桌,不高不矮,到贞白髋骨之下,分别放置已经拼凑完整的两具骸骨。桌前摆着一只香炉,里头插着三炷已经燃尽了的香,还有一撮香灰落到了地上,这是仵作验尸前的习惯性祭奠,诚表对死者的敬意,恕冒犯之责。
贞白走近,在第一具尸骸前站定,观察须臾,抬手轻触颅顶,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得出结论:“此人七十古稀,乃寿终正寝。”
梁捕头闻言一愣,不敢置信她居然跟仵作说法一致,还真让这女冠给蒙对了。
贞白道:“没有怨气残魂,所以之前,我才没有发现。”
“哦?”梁捕头来了兴趣,问:“那个人呢?”
贞白瞥了一眼,确定是之前她让赵九挖出来的那具,言简意赅道:“有怨气,死于非命。”
“就这样?”梁捕头追问:“然后呢?”
“然后什么?”
“怎么死的?”
“一个寿终正寝,一个死于非命。”
“这不废话吗!你不想洗脱自己的嫌疑了是吧?敷衍谁啦?”
贞白斜睨他,中肯的点评:“胡搅蛮缠。”
“什么!你说谁胡搅蛮缠?!你……”
“这两人都是二十年前的死者,我有没有嫌疑你心里清楚,二十年前我并不在此地,王氏的供词也很明白,我是她请来为王六择吉地的,那块木符并不能证明什么,你将我招来,有何疑惑尽可以问,无需左右试探。况且,调查死因不应该是你们官府的职责吗,又不是我埋的尸,你来问我?”
这女冠看着不声不响,原来还挺能狡辩啊,你说不在就不在,谁信!
梁捕头鬼扯道:“我就问你啊,你不是能通灵吗?那你显个神通让我瞧瞧!”
现在的衙役都是这副德行吗?怎么跟三教九流的地痞流/氓差不多!
贞白在心底长叹一口气,为了不被官流/氓赖上,她解释道:“寿终正寝此人,已身死魂消。而那一个,怨气虽重,却只剩一缕残魂,连聚拢都做不到。”
“合着说来说去,你就是个江湖骗子呗,我好像听王氏说,她还给了你不少银钱,知不知道欺诈要在里头蹲几载?”
贞白看着他,不想做无意义的争执,只道自己是收钱办事,便把话题扯开:“查县志了吗,往前推三十年,期间有没有失踪人口的报案?”
梁捕头对上贞白的目光,没好气道:“我还用你教!”
随即他微微收敛了一丝官匪气,正色道:“有四个人,其中一男一女因两厢情愿却遭到父母反对后私奔,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另外一个,是谢家刘掌柜的小儿子,二十年前他才七岁,死者却是成年男性,所以直接排除在外。最后失踪的这个人可能性比较大,是曹寡/妇的丈夫张成,夫妻二人经营着一间米铺,据案件记载,当年张成是去给东城一家食肆送货,叫……叫什么来着,哦对,东来顺,结果一去不回,东来顺的老板当时不在店里,是一个伙计签的字,让张成把粮食卸在厨房后,许多人都看着他独自离开的。”说完他又补充道:“当时衙门上下出动,整整找了两个多月,实在查无音讯,渐渐就都成了悬案。但也不排除死者是外乡人,毕竟县城里的人流量大,成日进进出出,特别是独自上路身边没个伴儿的,就没谁会注意。”
贞白点点头,问:“所以王氏之女失踪,也悬了吗?”
梁捕头正纠结着当年的悬案,没料到贞白居然一个大反杀,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脸色蓦地阴沉下来:“悬个钏钏,这件事我们衙门上下倾巢出动,都在力以赴,没看到外边儿贴了满城的寻人告示吗,那王六!”
梁捕头说到王六就上火,额头暴起青筋:“还有那王氏,这夫妻俩,非去诬告人谢家,我们派人去翻了个底朝天,他自己连人家谢宅的胭脂盒都扣了个遍,那胭脂盒才多大圈儿,巴掌都不到的瓷器能装得下他那大闺女儿吗!是去找女儿还是给人抄家啊?是不是傻!都说没有了,还死倔!结果把命给折腾没了吧,我真是……”
梁捕头越说越激动,几乎到了暴走的边缘:“现在还成了杀人疑犯,在院子里埋了两具尸体啊,这是什么逆天的行为,走的什么路线?杀人!埋尸!他都敢?!夫妻俩好好做着生意,向来与人为善,也经常给咱当差的方便,不用排队就能去他那吃几碗馄饨,那口感……”一不小心跑题了,梁捕头猛地打住,拳头抵在唇上假咳两声,又为了挽回面子,绷着脸训斥:“你一个嫌疑犯,打探那么多想干什么。”
贞白:“……”
她打探什么了,不都是他一直口若悬河娓娓道来吗?!
梁捕头道:“我还没问你呢,发现尸骨为什么没有立即报官,昨晚你又鬼鬼祟祟地跑去王六家里做什么?行迹尤为可疑,要不是被我们及时发现,是不是准备毁尸灭迹?”
这梁捕头真是块栽赃陷害的料啊,经他一推敲,滴水不漏的把贞白摁在疑犯的边缘。而她解释说没有报官是因为预备晚上问问那缕游魂,结果晚上去时发现竹棺中只剩一缕无法聚拢的残魂,梁捕头就是一通你个假冒伪劣的神棍还敢信口雌黄!平常那些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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