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是个办法,他应该不会在附近。
乔亦溪给他打电话,漫长的等待之后,听筒对面停留在繁杂枯燥的“嘟嘟嘟”里。
他没有接。
她心急如焚,无头苍蝇似的绕着路一圈又一圈地找,手机里的电话挂断又拨,拨了却还是无人接听。
打了二十多个电话,她终于放下手机,开始尝试登陆他的微信。
之前有次聊天,他无意间告诉了她自己的密码。
乔亦溪屏息输入账号和密码,登上了。
消息提示闪个不停,一条一条应接不暇,红色未读取的圆点,此刻看起来像印着鲜红印记的章。
她预料到了什么。
最上头是马期成发来的消息,十几条,她徐徐往上翻。
我靠,我听说你没去参加比赛!!什么意思啊周明叙,你咋了啊
怎么不回消息,你别吓我啊!说话啊!!
我操,叙神,比赛真的要开始了,你真的不来啊
你是和乔妹吵架了吗是死是活跟我说声啊,我和傅秋现在都急死了!
比赛错过了也没事,就算是睡过头这种傻逼理由也原谅你,你回复一下行吗,为什么人间蒸发了!
底下是傅秋的消息: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去比赛
再往下滑,很多都是问他为什么没去比赛的消息。
叙神,老子为了看你的直播,翘课跑来网吧开电脑,最后发现你没去
咋整的啊,为啥你的位置被另一个我没见过的人顶替了
没有你,你们战队的比赛果然没什么好看的。
我期待了这么久,你怎么缺席了。
乔亦溪咬住下唇,咽了咽嗓子,打开他和教练的对话。
往上翻,十一点的时候,周明叙发出去了一条消息。
抱歉,家父需要紧急手术,我得陪着,不能去比赛了。
教练:好吧,我想想办法。
短短七个字,却再不能更无奈。
越是简单,越是棘手。
乔亦溪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很久,仍然觉得没有回过神来。
他准备了这么久的比赛,他寄予了那么多期望的比赛,他超额负荷用所有的休息时间去训练的比赛,他放弃了很多才能拥有机会的比赛,就这样错失了。
虽然明年还有比赛,但是在一年之后了。他今年这样意气风发地等待大显身手,却因这样的理由不得不止步,看别人在镜头下风光无限大杀四方。
怎么可能不失落,怎么可能不想短暂地消失。
就像是还没准备好盾牌,四面八方已经飞过来箭矢,没预料到的结果到来时,往往能轻而易举地叫人崩盘。
生活似乎总喜欢在少年最踌躇满志时,等在拐角给予重重的迎面一击。
他现在该多难过啊。
乔亦溪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睛。
她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江边。
已经入夜了,玲珑灯火自四面八方挂起,有人的衣摆被吹得猎猎飘摇,乔亦溪有种什么感觉似的一转身,看到站在夜色中的少年。
他只是站着,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双眸平静得几乎空洞地看着江面层叠的浪。
像放空,又像想了很多。
乔亦溪确认了好一会儿,这才敢走到他背后,咬了咬唇,伸出手环抱住他。
她的脸颊贴在他背上,状似轻松地笑了笑:“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
他没有说话。
“没关系的,明年还有比赛,”乔亦溪尽量语气轻快,“你看,相当于多给了你一年准备呢,到时候你肯定更厉害。教练说今年拿不拿奖都说不准呢,说不定你明年真的就拿世界冠军了。”
周边人声鼎沸,他这边却安静得不像话。
不知多久过去,周明叙开口,声音嘶哑:“明年如果还是这样呢”
如果还是这样,在最重要的时刻周父进了手术室,他但凡还是个人。但凡还有一点良心,这时候都不可能再忤逆周父去打游戏。
毕竟他们是因为游戏才吵架的。
周明叙甚至在想,如果周父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还能拿得起键盘吗大概浓浓的内疚会让他从此抗拒和电竞有关的一切。
乔亦溪轻声说:“不会的。”
“他们只是一时间观念难以转变,多沟通一会就好了,你相信我,我肯定努力说服我爸妈,然后让我爸妈去”
少年骤然打断她:“可是结果已经发生了。”
她一愣。
“如果没有我,”他闭了闭眼,“战队会分更多的时间给其他一定会出席的选手,我占据了整个队伍的重心,可今天,我缺席了。”
“如果把我的时间分给今天要上场的替补,没有人会面对像现在这样棘手的局面,他们会比今天打得好得多。”
乔亦溪知道,他除了失落,更多的是内疚和自责。
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大家几个月的付出,尽管这并不是他能控制的。
“可你也知道这是意外,意外情况是不能避免的,你做得很好了。”乔亦溪又抱紧了些,“没关系,大家会理解你的,你也不要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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