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福一听便住了脚,转过身来走到那老鸨王氏跟前道,“妈妈,燕儿还是让她随了兰香姐姐去罢,她那一番心意却是好的。”
老鸨王氏却不言语。沈天福知道这老虔婆眼里只认得钱。于是便去小厮永安搭在马背上的褡裢里取了五十两的一锭银子来交到老鸨王氏手中道,“妈妈,这银子你且收着,一则是知谢你这许多年对姐姐的养育之恩,二则便是燕儿你让她随了兰香姐姐去可好?”
一看见白花花的银子,老鸨王氏立刻满脸堆笑道,“哎呀,还是沈公子爽性,我这便将燕儿的卖身文契与你,女儿殁后,你便收她做个使唤丫头吧。”想想当初买兰香和燕儿时不过是花了几两银子,如今这沈公子一出手便是五十两银子,如何让她不喜欢。
沈天福应了声“好”,那老鸨王氏袖了银子便欲往里间去拿燕儿的卖身文契,刚迈开脚,便听沈天福在身后喊了声,“妈妈且慢!”
于是老鸨王氏便转身问,“沈公子还有甚吩咐?”
略顿了顿沈天福便说,“妈妈,烦你把兰香姐姐的卖身文契也拿来罢。”
“这又是为何?”老鸨王氏不解的问。
沈天福径直答,“我想将她的卖身文契在她殁后烧与她,也让她去到阴间去时是个自在的身子。”
老鸨王氏闻言默然,待欲说些甚么终是说不上来,于是便说了句,“劳烦沈公子稍等片刻,老身去去就来。”
略等了一会儿,老鸨王氏去而复返,将手中的两张卖身文契递与沈天福道,“女儿兰香和小丫头燕儿的卖身文契都在这里了,你且收好自去罢。”
沈天福接过仔细一看,果真是兰香和小丫头燕儿的卖身文契,于是便袖了,再向老鸨王氏作了个揖,道了声,“妈妈保重。”便自上马,小厮永安跟着,两个轿夫抬着坐在软轿中的兰香,小丫头燕儿拎着包袱随伺在轿侧,一行人在夜色中慢慢的去了。
这里老鸨王氏看沈天福等人去得远了,方长叹了口气,自进院中去不提。
却说沈天福等人到达天庆坊的生药铺时,已近亥时,因早吩咐铺中看铺子的小厮留了门,所以店中小厮一听门首有人声,便开了门出来将沈天福等人迎了进去。将雇的轿夫打发了,小厮永安又将兰香背到了阁楼上放到了那新买的床榻上。
沈天福又吩咐小厮永安下去烧些热汤热水来,自己坐在床榻边看犹自紧闭双眸脸色蜡黄的兰香,心中伤痛不已,眼角已然湿了。将兰香的一只苍白冰凉的手握在手中,看她的手腕上几乎瘦得只剩一层皮了,沈天福再也忍不住,眼角滑下泪来哽咽道,“姐姐,你这是怎的了?为何一月不见,你却已是这副模样,叫我……”
在一旁的小丫头燕儿看沈天福落泪伤心的样子不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沈天福听到笑声不免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燕儿道,“你姐姐都这副模样了,你竟能笑得出声?”
燕儿却不答话,却走到床榻边弯下腰对躺在床上紧闭双眸的兰香说,“姐姐,你快醒了罢,何苦再捉弄姐夫,你不知姐夫都哭成甚样子了?”
沈天福听燕儿这么一说,不禁目瞪口呆,再转回头看躺在床上犹自紧闭双眸的兰香,几乎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话。不知她主仆二人到底在打甚哑谜。
正狐疑间,却见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兰香缓缓的睁开了一双美目,看着沈天福勾唇一笑,轻声道,“小冤家,可是心疼奴家要殁了,哭得这般模样?”
“你这是……”沈天福不禁骇然,心道,莫不是姐姐回光返照了,这便要去了?于是赶忙握住兰香的手一连声道,“姐姐……姐姐你这是竟要离我而去了么?你可有甚未了的心愿,小可一定为你达成,绝不食言!”
“噗!”这一次兰香笑出了声,伸出苍白的尖尖的手指在沈天福额头上一点娇声道,“你这呆子,竟是想我早一些儿殁了,你好再寻人么?”
沈天福握住兰香点她额头的手指,一时间愣住了,心中彻底没了主意。
小丫头燕儿见状便对犹自发愣的沈天福笑道,“姐夫,实话与你说了罢,姐姐这病是装出来的……”
“燕儿,你可说得是真话?你姐姐真的没有事么?”沈天福一听便赶忙转脸看着小丫头燕儿瞪大了眼问道,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燕儿未语看了兰香一眼,见兰香点了点头方说,“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则甚?姐姐怕你为她赎身时,那老虔婆漫天要价,因此上想出了这一条计策。”
“哦?”这一下沈天福更觉奇了便问,“想那老虔婆王氏是何等精明样人,你们怎能瞒过她的?”
“这还要从前几日说起……”于是燕儿在灯下便详详细细的将主仆两人如何定计,如何瞒过那老虔婆王氏的事对沈天福缓缓道来。
原来前几日,小丫头燕儿去街前相熟的生药铺中抓药时,回来告诉了兰香,说沈天福新开了一间生药铺子,兰香便料定沈天福将那生药铺打理停当后便会来院中接自己。
于是兰香便出重金让小丫头燕儿买通了那曾在太医院当直的胡太医,一面让他开些药与她吃,做出得了时疫垂死的样子来,一面又让那胡太医对老虔婆王氏说自己得了时疫,无药可医,让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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