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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过道里窸窸窣窣有走动声,不紧不慢。

没有人来扰了她,宋知熹也十分自然地睡到了日上三杆,而屋里的婢女倒是接过了一壶又一壶照例送来的热茶,这不,等着新来的这壶冷了又打算唤人送出去。

在这位婢女看来,姑娘难得有不认床的,而宋知熹便算其中一个了。

宋知熹拢了拢被子抬起眼皮,天竟然这么亮了。

……

她照着菱镜,梳妆时用了点玉簪粉,点了点蜜色的口脂,一小绺刘海垂在光洁的额头晃悠,衬得眼睛水灵。

镜中的女子一身茶白色烟罗短衫中裙,落肩袖的袖筒中部偏宽,于袖摆处打缀结收紧,上好的绸料与外罩的烟罗纱短衫搭配而成,一如既往的娇俏灵动。

宋知熹莞尔一笑,摸了摸那婢女的脑袋,婢女眼睛亮亮的,骄傲地挺起胸脯。宋知熹一愣,轻咳几声慌忙移开了眼。

琼林楼内里不甚热闹,更多人凑趣的是楼外西边庭院里的朱观台。

绕过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穿过两三间抱厦,路过池馆水廊,不远处就是朱观台,这朱观台可不是一个台面,而是一处别致宽阔的场地,不管是投壶、掷卢、藏钩还是行酒令,都有各自的座台或是小角楼,互不干扰,相得甚欢。

宋知熹哪里用得着旁人撺掇,有这么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可不得好好凑个热闹?

大理石亭台内,围桌的女孩子看起来很好亲近的样子,正凑着趣儿谈论着家里兄弟姐妹那点儿芝麻豆大的事儿,凭着几个相似的兴趣爱好,先前还是陌生的外人瞬间就能变成倾吐心事的手帕交甚至是同簪友,这种结交的效率实在是令他们男子望尘莫及。

先前还连名带姓地叫着她的不知是哪家的贵女,这会儿便一个劲地喊“阿熹,阿熹。”当然,不包括某些天生看不对眼的。

宋知熹百无聊赖地玩转着手里的玉牌,瞧见新来了几个女孩坐在她身边,倒是起了兴趣,她面色怡然,悄咪咪地凑到一个碧色衣裙女孩耳边:“你口脂吃到嘴里了。”

谁知那女孩先是一惊,抿了抿嘴,转而面露羞恼地偷偷瞪了她,红着耳朵根就走了,那背影可像是落荒而逃。

对面一个身穿八宝石榴裙女子勾着嘴角意味深长地偷笑,竟是还给她递了递眼色。

可谓是看破不说破。

宋知熹翻了个白眼: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瞧见。

“你们过来,那儿有公子献神技了!”

“什么神技?”

“听说是射覆。”

据《汉书·东方朔传》记载,射覆是用巾盂等物覆盖东西让人猜,和藏钩类似,也是酒令游戏之一,都有一定的博弈成分。

不只民间,宫中亦好此戏。

纵观史料,便可知其历史悠久。此游戏类似于猜谜游戏,只是谜面为各自所得的卦象,根据易经八卦的象、数、理从无限种可能的事物中推断出某种具体事物来。

射覆可以无心“玩占”也可以考验易者的功力,是古今易占家的一种高难度游戏。

从事周易占卜研究的,主要是帝王将相、文人雅士,一般没有学问的人是根本不可能触碰到周易这门深奥的学问的。

这一游戏的起源倒是颇为讲究,周易研究多出现在文人学子当中,来后慢慢融入到了生活中,至此产生了射覆,具体来说,是在瓯、盂等器具下覆盖某一物件,让人猜测里面是什么东西。

能把周易玩成了游戏,可见之风雅无边。

坊间传闻,曾有山上的信道者说,没有人有资格说传统的东西都是迷信,其实很多人所说的迷信,大多只是看到我们丢了文化,却继承了糟粕后的残缺品而给其盖棺定论。

徒有其表,未承精髓。

乍看起来,射覆无任何规律,所覆之物从一枚钉子到一只小鸟,从一颗珠宝到一片碎玻璃都有可能,没有任何的参数可供推测,此时形象思维和逻辑思维都不会发生作用,猜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般人的聪明才智在这种游戏上都不起作用。

但从息哲学的角度来看,时与空构造了联系中的各个相互联动的结点,冥冥之中万事万物与时、空及人的意识、思维都是息息相关的,潜藏着看不见的蛛丝马迹,而沟通和揭示其联系的媒介和机理就是易卦之象数,某人在什么时间、什么方位、什么次序、什么情况下隐藏什么东西,是受易理所阐述的规律性制约的。

因此,理论上只要抓住了这个网中的任何一个结点,我们都可以还原出整张易理布局网。

这就是周易猜物的原理,占卜寻找丢失的物品也是来源于此,说是只要潜心研究,周易预测占卜还是会在指导人生,趋吉避凶,住宅建造等方面发挥应有的作用的。

朱观台的另一面,陆陆续续已经进来了好些人。

看热闹?她当然也可以来凑一脚。

只见那台面上,果真摆着一个精致的楠木案几。

“游戏并没有那么刁钻,不必要求会卜卦,卦象会有先生来告诉大家,参赛者只需通悟其中精髓,反推物之因果来源,参悟卦象,即可得到指示。”

“这是什么话,谁能有这参卦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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