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过了一会儿,大掌柜从里间拿出一些东西来,果然是陈天华所需要的那些东西。
这些高档洋货,是大掌柜这次特意从上海发过来的一批,今天顺便带一些到双栖镇这个最大的杂货店里来的。
这些高档日用品都是有钱、有身份的人在使用,乡下普通人家,能管好温饱就阿弥陀佛啦,刷牙、洗澡、护肤等个人卫生,可有可无,一般不会考虑。
所以,就没必要摆出来展示,卖不掉不说,还落下一层灰尘。
可没想到,竟然有人上门叫板来了,真是千古奇闻。
瞧见了柔软的精纺毛巾、牙膏牙刷和香皂,陈天华就像见到亲人似的,眼睛都绿了,咧嘴就笑。
但一看价钱,高得确实有些离谱。
他生长在后世文明社会,这差不多十天下来,不漱口刷牙、不洗脸的“非人”生活,让他无法忍受,这比吃谷米睡草席难过百倍。
陈天华咬咬牙,选了四支不同颜色的牙刷,一支大牙膏,二张不同颜色的精纺毛巾,一块香皂和一个香皂本盒,另加一块普通洋皂。
所谓牙膏,可不能跟后世的牙膏同日而语,它实际就是牙粉合成软管,软管是锡皮做成的。
又为母亲和外婆各选了一块精纺白纱布,透气、细软又耐用,做成缠脚布尚好。
这些日用品,就花了四块多大洋,但陈天华眼睛都不眨一下,毫不犹豫支付了。
离开杂货店之后,他又买了一块五花肉,四斤多重,回去烧二顿红烧肉吃。
听幼娟说,自从过年到现在,家里有大半年没有闻到肉香味了。
路过一家包子铺,老远就闻到一股鲜肉香味,把肚子里的饥饿感都提了上来。
早上一碗粥和一个蕃薯,还有二鸡蛋,根本就是吃了个半饱,从起床到现在过了有八个小时,早就是饥肠辘辘。
陈天华瞥了姐妹俩一眼,大姐亭娟倒看不出什么,小姐幼娟看似喉咙嚅动像是在呑咽口水。
像她这年龄段正是发育长身体时候,她瘦弱就是因为营养跟不上来。
“掌柜的,给咱来三个鲜肉包子。”这次他注意了,没有再叫老板这种出格的称呼,否则会闹出笑话。
“好嘞,三个铜板。”
陈天华摸出三个铜板给了那个掌柜,伸手接过用荷叶包裹着的三个大肉包子。
当幼娟看到大肉包子到她面前时,她的眼睛顿时发亮,用感激的眼神望了哥哥一眼,倏地拿起肉包子就往嘴里塞,一付馋涎欲滴的样子,仿佛这辈子没吃过肉包子。
小妹那瞬间眼神,让陈天华深感自己的责任和担当。
时下的肉包子做得还真大,白面发得很透,松松软软的,而且肉馅不小,加上葱花,闻起来很香。
也许是许久没吃到肉的缘故,陈天华也是狼吞虎咽。
三姐妹一会功夫就各自把大肉馅包子吃进肚里,感觉走起路来,步伐格外的轻盈。
最后来到一家西医药铺,他买了一小瓶红汞(红药水),因为家里的小瓶几乎蒸发干了。
又买了一卷橡皮胶布,一些药棉和纱布。
该买的都买齐啦,陈天华数了下蓝布袋中的钱…嘿…真不经用,只剩下一个大洋和十几个铜板了。
不过没关系,先把生活改善点再说,钱嘛后面会有的!
陈天华暗自安慰自己。
这时,到正午时分了,初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赶紧回家,说不定母亲还在家等着咱们,回去让她也高兴高兴!
从双栖镇上到西埠头村,快步走也就半个小时左右,陈天华他们兄弟姐妹仨兴高采烈地往家赶去。
幼娟拿着钱袋和新买的毛巾牙膏等跑在前面,陈天华手提着一块五花肉走在中间,引得路人回头唏嘘。
亭娟则挑着空水桶走在最后。
快到家门口时,亭娟在横湖里洗了洗桶,挑着一担水回家去了,陈天华则把那块五花肉,就在河边踏埠那洗洗肉,准备回去把它煮掉。
“哎哟…土根…今天买肉吃了…”邻居刘婶来洗菜,发现陈天华手上的大块肉,惊叫道。
现在这个时候,又不是逢年过节,有钱买肉买鱼吃的,那家庭条件算是好的。
刘婶家的经济条件自然比陈天华家好太多,住着有天井的二层白墙灰砖瓦房,丈夫和长子除了农忙,平时都到杭州附近的酱菜厂、酒厂里修瓮,当修瓮师傅。
她的大女儿志梅,嫁给了东埠头村的里长家当儿媳,家里有一个儿子叫志良,在县学堂念书,以前跟水根是同学。
还有一个小女儿,跟幼娟差不多大叫志英。
“是啊刘婶,买块肉来解解馋…”陈天华直起身来回复道,随后拎着肉回家去了。
“解解馋…哼…”刘婶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撇嘴嘟囔着。
陈天华听力好,他自然明白刘婶嘴上哼唧的是啥意思,就是他家还欠着一屁股的外债。
在刘婶眼里,还债没钱,买肉吃倒是掏出钱来了,这叫没脸没皮。
哼…谁说欠债就不能吃肉了?我又不是不还钱,只是还没到还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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