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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得母亲在堂屋里边哭泣边唠叨,心里难过之余,大概情况倒是弄明白了。

原来,他们在杂货店前那一幕,被好事的村民看到,回到村上就跑去告诉了,在娘家台门口做裁缝的薛婉珍。

薛婉珍大吃一惊,当即表示不可能的事,认定村民看错了人,因为她知道,自己儿子土根,连牙刷香皂这些洋玩意儿的影子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主动上门去叫买呢?

那个村民讨了个没趣,气恼的摇着头往家里走去,一路上见人就嚷,数落陈土根这个不争气的败家子。

在绍兴乡下,欠债者必须是夹着尾巴做人,待还清了债务才好抬起头来喘气,这是习俗。

而陈天华的行为,就好比在后世的老赖,债赖着不还不提,转身狂买奢侈品还高消费,这于理于法所不容。

薛婉珍想了又想,觉得此事还真有些蹊跷,跟外婆打上个招呼,就匆匆从外婆家赶了回来。

刚进家口,碰到幼娟蹦跳着先回来。

让她气恼的是,小女幼娟手上拎着的,恰恰就是村民告状的那些洋玩意儿,说明那个村民说得是真的。

这下可把薛婉珍给气晕了,除了当即骂了亭娟和幼娟姐妹俩之外,气鼓鼓地准备教训始作俑者土根。

其实,她是舍不得打骂自己儿子的,气极之下就是吓唬吓唬…没想到土根一个倒坠砸在地上。

话说薛婉珍在堂屋里又哭又骂了一阵,气头过了也就慢慢平静下来。

大概静谧有一二分钟,幼娟低着头出来了,“哥…嗯嬷叫你进去…”

陈天华进屋,站在母亲面前低着头没敢吱声。

薛婉珍安排幼娟、亭娟去端菜舀饭。

她今天特意准备了午餐,想到孩子们饿得快,二顿饭根本不够。

见土根进来,母亲示意他坐在长板凳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根儿呀,为娘也知道你这段辰光很辛苦,除了农忙还要动脑筋赚钱还债,这才二三天,老天爷保佑你们顺风顺水,钓虾攒了些钱。”

“唉…可钱还没在手里攥热,你倒好就乱花出去…还大手大脚的。要知道这半年,你爹为了那条机帆船,在外面借了多少债吗?总之,在咱家没还清债务之前,不允许你再乱花钱…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嗯嬷…我知道错了…您说的都记篆您就原谅孩儿一次吧1

陈天华知道现在越解释越糟,认错安慰为上策。

薛婉珍果然气消些了大部,示意大家坐在一起吃午饭。

闷着头吃完饭,母亲收拾碗筷洗去了,腾空了桌子,陈天华拿出红药水、消炎粉等放在桌上,准备及时处理亭娟、幼娟她们的伤口。

果然不出所料,大姐亭娟伤口有几处已经红肿了,得先用红药水消毒。

他示意亭娟说,这红药水涂放在伤口有些疼痛,叫她忍着点。

红药水在伤口吱吱冒泡,表示它咬进皮肉里在杀菌消毒,十指连心,这像数不清的针扎似的,很疼。

但大姐亭娟很坚强,她咬牙切齿地只皱眉,并没叫喊。

用红药水消毒之后,再倒上些药草磨成的消炎粉,然后用沙布包扎,最后用橡皮胶布固定。

处理完大姐亭娟的伤口,再搞定幼娟的那些小伤口,他表现出非常的娴熟。

“哥,我发现你这十几天来,像变个人似的1幼娟瞧着陈天华,忽然吐露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乱讲…我怎么变啦?”陈天华一怔,下意识的辩驳。

“你变得比以前聪明多了,胆子也大了很多,而且还爱说话,特别跟大姐。”

“我以前不懂事,现在爹爹没了,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再不聪明能行吗?”

他灵机一动很漂亮地圆了过去,伸出手笑嘻嘻摸着幼娟的头。

幼娟也亲热地靠在哥哥身上,就像靠在一座大山那样的踏实。

大姐亭娟也笑嘻嘻的,眼睛里滚着痛楚的泪水,她虽然听不到外面动静,但眼睛捕捉得十分仔细。

她明白爹爹走了以后,家境会是更加困难。

而兄弟土根却成长懂事了,让她这个做大姐的心很是宽慰,看到这个家的一丝希望了,她心里宛如五味杂陈,潸然泪下。

“幼娟,下午你和大姐在家休息养伤,顺便晒晒谷子,帮嗯嬷煎煎从倪郎中那里看来的中药,还请嗯嬷按时吃药休息,我下午去横湖外头摸些河蚌来,明后天咱们清早不去钓虾了,就卖河蚌肉和螺蛳吧。”

见母亲回西厢房休息去了,陈天华悄声叮嘱小妹幼娟,因为跟她沟通利索些。

“嗯…”幼娟点了点头,“哥…湖水凉了你可要小心点呵…”

“行了…废话少说…按我说的去做,管好你自己。”

陈天华怼了小妹一下,肩挂着家里最大的一只洗澡盆,走出了家门,前往横湖外围。

陈天华选择下水的地方,往往水深、河床起伏大,并且河床上有於泥悬浮的区域,这些水域非常适合河蚌生成。

又因为水深,离村庄的距离远,所以就很少有人到这里来作业。

潜水摸河蚌是个体力活,加上水越深水就越凉,水流又湍急,消耗着体内热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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