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村长为何来?且说那日在魏家被楚娇娘暗自威胁后,村长憋了一肚子气,回去同婆子泄愤发了牢骚。嘴里狠骂了魏家人给脸不要脸,与官老爷攀了关系,就当村长的话不是个事儿了,架子端的高。气得拐杖都扔了。
村长的婆子说起来与胡婶儿半斤八两,都是嘴子厉害的人儿,但却是个明理儿的。
听闻老头子道了原由,那婆子直把老头子骂了一顿,说了与胡婶儿类似的一句话:当了这么久的村长,连个事儿都不会办?
要说村长看似是个稳健的老头,实际上打年轻时儿,性子就是个急躁的,也是年纪大了,而今才稳了不少,但偶尔还是容易冲莽。
老婆子道村长,一是明晓得魏家今时不同往日,却还逼了人家娘子;二是还许了那些七嘴八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挑了魏家的不是,这要是换做谁,谁都不愿意;三是这事儿办得也忒急。
人家官老爷前脚送纺机,村长后脚追来给人施加威严。要说他想干的事儿能干吗?这不,后头还被人威胁了!
村长婆子道:这事儿要是处不好,哪天魏家那小娘子一个不如意,向官老爷把村里逃税的事儿一捅,看他这村长还能当不能当!
村长被婆子如此言明厉害的训教一番,起初觉得危言耸听,还反驳,道他魏家胆敢如此。
后头自忖了两日,也切实觉着自己一大把年纪,鲁莽了。尽想着让那魏小娘子舍身将村里弄富足,没想着后头竟扯着那么多;也是没想着,魏家那小娘子看着柔态,私下里是个不好说话的。
所以今日特来赔礼道歉。
“那日老头子我做的不对,说了一些不合宜的话,魏小娘子可别往心里去,也得体谅我这一把老骨头,都是为了村子。”
村长将一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老来受教的模样端出来,魏家几人稍稍吓了个不甚自在。
楚娇娘未接话。刘氏撇到一边后,便没再拢过来。
魏老头像看着亲闺女似的微探了楚娇娘,见她端着端方娴静的款儿,老头子心口暗自叹息自己作为一家之主,也只好由他迎往了村长这方。
“村长您亲自前来赔礼,可是折煞咱们家了。”
“哪里哪里,乡里乡亲的,自都是以和为贵嘛!”
“是是。”魏老头应和,“村长这是豁达德贤,品行兼优,是咱龙山村的顶梁支柱……”
“咳咳。”村长两声清咳止住,褶了好几道的老脸上略有一丝尴尬,末尾不与再恭维奉承,随即转了话道:“今日,老头子我前来赔礼是其一,其二,老头子我还是想托魏小娘子你,为了村子里的致富之路,能否施教绢帛之术。”这才是赔礼的目的。
村长为了村子可谓无私,当年清水沟修渠之事,期间也是付诸过不少努力,最后才得已让清水沟从龙山村后头走过。
而今孙子都满地跑了,本是安享晚年的时候,但为了村子,依旧是不辞辛苦(因为村长一职权威甚大,可从中能捞不少好处,来往之人也都能给几分面子,所以一直强占这位置,不愿卸任),其心其情无不让人动容。
楚娇娘依旧平平缓缓,不过既然村长依旧如此与她说这些,她也就把话直说了。
“村长若真是为村里致富之道考虑,绢帛之术切实是好路子,但村长可曾细细想过,绢帛成型的那些材料从何而来?”
“那自是蚕丝来的。”村长道。
“村长既知晓是蚕丝,为何不让大伙从养蚕之道开始?”楚娇娘细道:“绢帛的纺织术,道在嘴里容易,看着也简单,可真正操作起来,比任何一项都难。养蚕无需成本,只需桑叶或柞叶便可,繁殖也量颇大。吐丝结茧后,茧可卖;抽丝之后,丝可卖,那都是致富之道。”
一旁刘氏与魏老头听来,直直瞧了这个儿媳妇。此话有理。
村长此番着实受教听从,一手捋了胡须,眉间思索着点了头:“魏小娘子说的是理,但绢帛才是赚大价的东西。”
楚娇娘驳道:“确实这样,可若无人织出好的绢帛,那也无用,反而浪费丝线。您说呢?”
“你现而不正在织吗?”村长神气的目光看向墙边的纺机上正生着的丝线与梭子。
楚娇娘跟看了一眼,回头道:“我若织成必定是授教大伙儿的,但前提得要有丝呀,您得先养蚕练丝呀。”
楚娇娘直把话道了个明。
一语惊动,村长恍然一愣,甚是思绪入脑的模样猛一拍腿道:“嗨呀!怪我怪我。我这几日尽钻在绢帛绸缎里头,只想着那大片大片的好绢子好料子去了。我道为何小娘子你要掇着大伙儿养蚕呢!你说的我都明白,这就好比种田一样,得需洒种子后,方才可接谷子收获,是这个意思?”
楚娇娘点头,内心无语叹了叹:莫不是前边自己说绕多了,村长都没听明白?非要如此直说才行?
村长当真是被直说后,才构想起一些要事儿来,手捋着白须一道接着一道,忽而想到什么,一脸欣然,然无那日似被踩了脸的不懑之象,眉飞色舞道:“行,行,就听魏小娘子的,我这就回去好好召着村里的人,一同养蚕练丝。各位就不送了。”
说着,便起身着急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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