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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玉知道,今日这面具由不得她不摘。她为母亲的想法感到可笑——她不摘面具,就能使其不暴露吗?是啊,输的可是她的名声,与他人又有何干呢?真是天真而又短浅。

细嫩如葱的手指搭上素白只绣着一株待雪草的面具,纤细的指尖令人不禁遥想当它舞动之时,绕于耳畔的曲水流觞。

面具一点一点被移下,众人屏住了呼吸,张、夜笑容不断扩大,蓝芩溪脊背不断传来断续的疼痛。

面具彻底摘下,时间就像停滞了,蓝芩溪身体最后一丝温度也被带走,张夫人与夜夫人的笑容定格在脸上,众人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那个白底牡丹纹襦裙的女孩。

桃花簌簌下着花雨,粉色的花瓣飘了满天,落在地上、水中,人的肩头。

而这一切,都不过那人的背景。

稚齿婑媠,夭桃秾李。色至浓而浅,貌至精则淡。容景玉的容貌,比不上红绫艳冠群芳,比不上红衣少女桃濯清涟,可若论精致美好,两者加起来,也不及她。

修长的眉,宛如远边青山如黛,山下,流水涟漪,倒映山河一片,青冥澄碧;眼角轻挑,流目顾盼间似含千言万语将道未尽,闲做风流;眉间朱红钿璎在莹白的皮肤上,有种惊心动魄之美

吹弹可破的肌肤不要说伤痕,就连瑕疵也找不到一丝,就像真正玉砌而成。

“怎么会!兰华明明说你的脸被毁了!”张家双丫髻少女的话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也勾起容景玉模糊的记忆——

她带藤萝回府那日,曾在花园听到一个女声,她当时并未在意,不想那人居然是张家小姐张如星。

容景玉将面具戴回,没人再对她有指点,任由那张芳华未绽,仅凭眉眼已倾倒世人的脸被遮去。

“你还不给我下去!”张夫人神色巨变,没想到女儿会将事情说出来。

当日张如星自容兰华口中得到容景玉被毁容的消息,回头告诉母亲张夫人,张夫人又告诉夜夫人,两人几乎同时就想到了容家大小姐消失了一年的事。

本来两家人对容府数百年来稳坐桐安城众世家之首不满已久,得到消息后,立刻派人去调查一年前之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中途有些阻隔,可得到的结果却让他们欣喜不已,只等时机一到,广告天下,重创容家千年声誉。

游春诗会是个好时机,就算没有比试,张、夜两位夫人也会想办法挑起话头。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容景玉的脸根本没有毁!更没有想到,张如星将事情说了出去!

张夫人心肝都在颤抖——疼得!

为女儿生生坏了两家一盘好棋几欲呕血。

如果说在场还有谁能与张夫人一样感受,莫过于蓝芩溪。

容景玉连叹气的心思都没有了,摸着腰间的琉璃珠子,打定主意,向庄王妃辞行:“母亲身体不适,还请王妃准许景玉先行离去。”

本来这宴会是轮不到庄王妃做主的,可容府、夜家、张家都乱成一团,平家与其他世家又不能担任主事一职,唯一的选择,只有庄王妃。

庄王妃看了一路,也有些门清,立刻就允了,拉着景玉的手道:“今日不是说话的时候,来日你可莫忘去庄王府,陪我说说话。”

容景玉一直想要这句话,可当真正得到时,容景玉却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高兴。也许曾经放弃过,所以当得到时,反没了期许时的激动。

马车里,容景玉看着车内一句话也不说,阴沉得就像拧出水来母亲,庆幸韩非母女没有随她们一道回府,而是先离开了。

不然让对方碰到这样的情况,就算对方不介意,终归不妥。

“你是不是知道?”一直不说话的蓝芩溪忽然出声,开口就让景玉不解其惑。

知道?知道什么?

想了想,容景玉道:“母亲……”

“住嘴!”容景玉没想到仅仅是两个字,就让对方如此暴怒,就在她怔忪时,蓝芩溪那已经不管不顾地吼起来:“你还当我是你母亲,你明知容府与张、夜有仇,你还任由你妹妹与张如星来往,今日之事,你可看到了?!”

蓝芩溪冷笑指着马车窗外,“你记恨当年一事,如今你可满意了?!不出三日,满城都是容府手足相残、妹妹陷害姐姐的消息,你可知对女儿家来讲,声誉有多么重要?!”

“打你的人是我,毁你脸的人也是我,你想做什么,只管冲我来便是,报复你妹妹算什么!更遑论,如今你的脸已痊愈,你还有什么不满!”蓝芩溪扬起手,可当她触及容景的眼神时,这一巴掌无论如何也挥不下去。

容景玉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不,比陌生人犹有不如。

方才的景象与遥远记忆中的场景一点一点重合,她笑了,不带一丝感情地凝视着蓝芩溪!

“您既知声誉对女儿家何等重要,又何忍坏我名声?!这些话,您可曾问过于我?没有!什么也不曾问,就已认定是我之错!”容景玉无比冷静,与其说争吵,从两人的表情看,更像是蓝芩溪一人动怒。

“当您带着妹妹拜访亲友之时,景玉在哪?当您为妹妹庆祝生辰,大肆设宴之时,景玉在哪?当您认为妹妹无论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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